铜陵城内街道上人来人往,已不似清晨时那般冷清。尤明掂量了一下手上的碎银子,他自从穿越以来,还没拥有过这么大一笔钱财。
已经过了一年多的苦日子了,怎么也该花点钱安慰一下自己,精神需求没啥可以满足的,干脆吃顿好的奢侈一下。说不定林大同的家乡是个穷乡僻壤,到那里去后,又要过上一段悲催日子。
走过长街,便看到城内最大的客店喜逢楼。喜逢楼,逢喜事,尤明对此楼早有耳闻,以往几次进城时路过这里,都忍不住里面多瞟上几眼,见里面装潢大气,与自己空瘪的腰包形成鲜明对比。他不止一次想过,等以后飞黄腾达了,就把马场里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请到这里,包上整个场子,一人一坐桌,每桌都摆满山珍海味,却不让他们动筷子,一个一个地数落一番,才能解气。可自己还没来得及飞黄腾达,马场就先散了。
现在腰包虽不瘪了,但也没富到随便潇洒的地步,站在那里迟疑了许久,见进出往来的都是穿着绫罗绸缎的富贵人,叹了口气,默默离开了。
离此地不远有个小客店,尤明很是熟悉。他刚到铜陵时兴致还颇高,对一切都感兴趣,跟着林大同进过几次城,每次都是林大同做东,在这家客店吃上几个好菜,那段经历也算难得的美好回忆了。可后来诸事不顺,消磨了他许多意志,也就对一切事情失去了兴趣,变得更喜欢一个人躺在铺上冥想,或者在草场上呆坐。
这客店极其普通,进来的也都是些小老百姓,点上一两个好菜,花不了多少钱。
这时店里冷清,尤明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店小二上来招呼,尤明心想:“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除了胡同口的大妈,就是店小二了。”于是尝试着问道:“小二哥,你可知道城外老牛家马场发生了什么,怎么啥都没了呢,可是遭了匪盗吗?”
那店小二道:“老牛家马场前些日子确实被贼偷了,损失了几十匹马,还死了一个人哩!那些马是老牛命根子,一下子丢了这么多,怒火攻心一病不起,前些天就一命呜呼,死了……你怎问起老牛来了,你是来投奔他的?那可不巧了……哎,可惜他这么大的家产,又没子嗣,啥也带不走啥也留不下,已经被手下那些人给分了。你来得不是时候啊……”
尤明心下了然,他知道马场不像是被贼人洗劫。只是确认一下那些马贼全给天信营抓住,并不是主动送上门,确实是天信营的真本事。“呃,我只是路过那里,所以就随口一问……”
店小二上下打量了尤明一番,笑道:“那你是来买马的?那也不巧了,若早来三天,就能看到那几个马倌在集市上卖马,想买羊也能看到那些羊倌在卖羊呢。他们住在我们店里,前天卖完了之后就走了。你来得真是不巧……”
“那你可曾见到过他们那些人中,有个最年轻的,他个子很高大,面相很憨厚的人……”尤明最想知道还是林大同的消息。
“哦,你说大同是吧。他最憨厚老实,你是来找他的?”看来店小二认识林大同。
“呃……对对对。”尤明仿佛看到了希望。
“那还是不巧了……他前些天在我们这儿换了些碎银子,就一个人先走了。”
“他去哪儿了?”
“这便不知道了,他只说出去一趟,可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再没回来过。”
尤明紧紧攥着手里的碎银,陷入沉思,他已经确信了,林大同是担心他出狱之后一无所有,才先将他的东西给收了起来变卖,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折成银两偷偷放了回去。可他做了这些之后,又去哪儿了呢?
那小二见尤明发愣,伸手推了他一下,道:“先点几个菜吃吧。你这来一趟可十分不走运,要投奔的人没了。你想买马也不行,现在百姓已经不能私卖马匹了。”
尤明奇道:“为什么?”
那小二道:“你这也不知?前些天衙门口贴出告示,要紧急征调马匹,那些马倌们手里的马,就是被官府给收走了。他们还埋怨官府压价太低,这笔买卖太亏。可你说,要是按寻常的价,城里能有多少人买得起他们的马……”
“官府征调这么多马匹干什么?”尤明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