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回头看去,只见一名三十岁左右的蒙古贵族在扈从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不是伯颜帖木儿又是何人?
伯颜远远就面露笑容,张开双臂,上来就给朱祁镇来了个熊抱,热情得有点不像话。
“太上皇,你身体好些了?什么时候到我这儿来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言下之意,仿佛根本不知道朱祁镇在门口蹲了大半天等他。
朱祁镇笑道:“多谢伯颜兄挂记,我身体是好多了,所以出来走走。不过,你可是个大忙人,我只是个囚徒,怎好意思没事叨扰你。”
朱祁镇也没有计较,只一句话,给了伯颜台阶下。
“这是哪里的话!”伯颜亲热地拉着朱祁镇的手,笑道,“在我眼里,太上皇你可不是什么囚徒,而是我伯颜帖木儿的最尊贵的客人!”
朱祁镇笑着摇了摇头:“恐怕你家兄长可不这么认为。”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我管不了。”伯颜帖木儿把话头一笔带过,“怎么样,在老营可住得习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卫兵们说。”
“伯颜兄安排的很周到,就是夜里有点冷。”
“哈哈,这没辙,这几日风雪大,我夜里也冷,搂了三个女人睡觉都不暖和。听我的,多喝点酒,多吃点羊肉,熬过这几日就好了。”
伯颜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天色渐晚,外面寒冷,太上皇可愿屈尊到我帐里一叙,正好我也饿了,咱们宰两只羊,吃涮羊肉。”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朱祁镇笑着答应。
进了毡帐,二人靠着火炉肩并肩坐下,其他人围成一圈,坐在下首。
伯颜一边叙些家常闲话,一边命下人们烧水宰羊,准备好盐巴,孜然面,胡椒,野韭菜花酱等调味料,以及马奶酒,葡萄酒等饮料。
朱祁镇见喜宁一直在旁边走来走去端茶倒水伺候,便附在伯颜耳边道:“这人在这里,我吃不下,伯颜兄能否请他出去?”
伯颜哈哈一笑,拍了拍手,只随口一句话,便把喜宁赶出了毡帐。
喜宁连不满的表情都不敢表露半点,恭敬地行了个蒙古礼,就退下去了。
这就是当汉奸的待遇,或许敌人会重用你,但永远不会信任你,只会把你当个随用随弃的破尿壶。
只是伯颜有些惊奇,自从这位太上皇从北京城前线回来以后,仿佛变了个人。
之前,这个人极为自傲,却又极为胆小,对他稍微好点,他就马上摆皇帝的臭谱,对他凶点,则又立马变怂,让干啥就干啥,唯命是从。
现在则成熟多了。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也能硬气起来,拿捏的恰到好处。
看来逆境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等水开了,羊肉酒菜也都上齐,伯颜亲手用小刀给朱祁镇片了一盘羊肉,递到他面前,“我们瓦剌不像大明那么富有,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但唯有这草原羔羊肉,堪称绝世美味,是你们内地汉人品尝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