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电脑屏幕投射出诡异的绿色光芒,照在我的脸上,突显出我脸上深深的疲惫。空咖啡杯和揉皱的打印纸散落在我的周围,杂乱无章地证明了我为了追逐数字幽灵而花费的无数时间。我的公寓,通常是井然有序的避风港,现在却让人感到幽闭,阴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拉长,映照着我内心日益增长的不安。我的调查陷入了僵局,一堵令人沮丧的砖墙似乎在嘲笑我的努力。我被技术术语的海洋淹没——多态恶意软件、零日漏洞、内核级rootkit——每个术语都是一个我无法解开的谜题中的神秘线索。
我仔细研读了每一篇关于2018年臭名昭著的“凤凰协议”漏洞的文章,仔细追踪攻击载体,剖析残留的代码片段,希望,祈祷能找到一个单一的、明显的迹象,可以将我与幽灵联系起来。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又一层的混淆,一个旨在误导和迷惑的数字迷宫。一阵绝望的浪潮威胁要吞噬我,一种压倒性的无力感威胁要扼杀我的决心。这不仅仅是一次随机的黑客攻击;它是外科手术般的精确。这种技术水平,这种大胆的程度……真是太可怕了。我寡不敌众,处于下风,而且时间不多了。
然后,一丝希望出现了——来自马库斯的消息,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这是一根救命稻草。他提到了一个人……罗伯特·鲍勃·戴维斯。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把我从绝望中惊醒。是马库斯。“伊芙琳?还在困境中吗?我一直在想……你还应该和另一个人谈谈。老派,但却是传奇人物。罗伯特·鲍勃·戴维斯。他……很另类,但他可能拥有其他人没有的见解。他见识过一些事情……”他的声音渐渐消失,他通常稳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罗伯特·鲍勃·戴维斯?”我重复道,这个名字很陌生,但马库斯的语气表明这可能是我最后的希望。“他是谁?”
“一个隐士。退休了。参与过一些最复杂的政府项目。他了解网络安全的阴暗面。那种在防火墙边缘才能找到的。”马库斯的声音低沉,几乎是阴谋性的。“我不建议把这个人推荐给所有人,但……这种情况……我觉得他值得一试。”他停顿了一下。“他有一些……非正统的方法。”
“非正统的程度如何?”我问道,我的不安感越来越强。马库斯不会推荐这样的人,除非情况真的很危急。
“这么说吧,他并不总是遵守规则,”马库斯笑着说,他通常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的能量。“但他很聪明。他可能是唯一能帮你突破幽灵防御的人。如果他能被联系到的话。我挖到了一个电子邮件地址,但它很旧。不保证能联系上。”
他把电子邮件地址发给了我。我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罗伯特·鲍勃·戴维斯……一个在网络安全界悄声流传的名字,一个传奇人物。这感觉像是一次信仰的飞跃,但在这一点上,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挫败感,压倒性的无力感,已经让我疲惫不堪,但我知道我至少要尝试一下。
我输入了我的电子邮件:对情况的简洁描述,我的语气严肃而急迫。我没有提到克拉拉的细节;那是另一条道路,我不想让鲍勃承担一些仍然感觉模糊的怀疑。我的疲惫被一种逐渐增长的恐惧所放大。我带着一种绝望的感觉点击了“发送”。
几个小时后,回复到了,只有一行字:“迷宫在召唤。在柳溪巷14号找我。14:00。”
柳溪巷。这个地址在一个居民区,远离城市繁华的科技中心。这个地址本身就让我感到不寒而栗;它感觉格格不入。它感觉很隐秘。
黄铜门把手在我的汗湿的手掌下感到冰冷而奇怪地令人安心。一声犹豫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被建筑陈旧的呻吟声吞没。一声低沉的“进来”从里面传来。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办公室;这是一个时间胶囊。鲍勃·戴维斯的工作空间充斥着古老的技术——一团乱麻的电线、电路板和布满灰尘的CRT显示器。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陈腐咖啡的气味,这是一种过去和现在的强烈的混合物。阳光透过肮脏的窗户照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像小精灵一样跳舞的尘埃微粒。一个老式的示波器放在工作台上,屏幕呈幽灵般的绿色。一摞打孔卡,是昔日时代的遗物,摇摇欲坠地靠在墙上,墙上装饰着早期计算机的褪色海报。一个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被遗忘在一堆示意图上,证明了鲍勃的专一。
鲍勃本人是一个对比鲜明的例子:一个至少六十岁的人,坐在混乱之中,他的衬衫有些污渍,但不知何故反映了房间的整体美感。他的眼镜摇摇欲坠地架在鼻子上,使他显得既有学者风范又有点疯癫。“找到了迷宫,是吗?”他问候道,他的声音低沉,与传统的欢迎方式相去甚远。
我咽了口唾沫,最初的担忧被一种奇怪的着迷所取代。“是的,戴维斯先生。伊芙琳·里德。”
他用沾满焊锡的手模糊地示意了一下。“一和零的迷宫,它在召唤你,是吗?”他指着一台庞大的计算机——一台IBM大型机,它褪色的油漆暗示着过去笼罩在冷战时期的秘密中。“这个美人,”他说着,用手抚摸着它的外壳,“帮助维护了世界的安全……或者他们声称如此。用打孔卡运行。想象一下。”
我发现自己被这台机器所吸引,它是一件既古老又蕴含强大力量的文物。“我……我需要帮助。”我讲述了我的困境,奇怪的消息,恶意软件,被泄露的数据。我使用技术术语——系统调用、rootkit感染、内核级访问——但我的声音,通常很自信,却带着一丝恐惧和疲惫。局势的重压压在我身上,即使我做了精心的准备也无法完全减轻。
鲍勃听着,眼里闪着一丝光芒。他没有打断,只是偶尔嘟囔一些与我所说的话似乎无关的谜语或短语。“硅片中编织的蜘蛛网……机器中的阴影……代码花园中的蛇……”
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大型机上。“有时候,”他说,用一只异常稳定的手指向机器,“过去映照着未来。工具变了,但游戏依然一样。”
他的话语,尽管很神秘,却燃起了一丝希望。这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这是一场智慧的较量,在历史中回荡。他工作场所的混乱反映了我所面临的混乱的数字世界。在混乱的中心,也许,仅仅是也许,我找到了一位向导。
阳光穿过鲍勃·戴维斯办公室布满灰尘的窗户,照亮了金色光束中跳舞的尘埃微粒。纸张像巴别塔一样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他的桌子上。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的气味,还有其他一些气味……一些淡淡的金属味,就像电力激增后臭氧的气味。这是一个沉浸在历史中的办公室,一个鲍勃即将揭开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