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灯发出单调的嗡嗡声,与我自己思绪的狂乱节奏形成了对比。我从显示器光滑的表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个苍白、忧心忡忡的身影,周围是我的疯狂搜索所留下的数字残骸。空咖啡杯在成堆的打印稿旁边堆成一个岌岌可危的塔,每张纸都覆盖着密密麻麻的代码、方程式和匆匆写下的笔记。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咖啡的味道和挥之不去的恐惧幽灵。
白天和夜晚交织在一起,模糊成一片狂热的活动。幽灵的数字签名——那个由重叠电路板构成的程式化的骷髅头——萦绕在我的梦中,不断提醒着入侵和侵犯。我追踪了来自NullSector的加密消息,追踪了每一个数字面包屑,每一个神秘的线索。但幽灵是一个幻影,机器里的幽灵,总是快我一步。马库斯设法确定了IP地址,揭示了一个潜在的位置,但是那种被监视的隐隐感觉,那种冰冷的恐惧,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使每一个阴影都变成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我又一次刷新了NullSector的页面,加载图标嘲讽着我徒劳的努力。论坛的混乱界面——一个充斥着神秘信息、闪烁的横幅和威胁性头像的数字荒地——现在已经非常熟悉,但仍然令人不安地陌生。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迷失在敌对丛林中的探险家,每一片沙沙作响的叶子都是潜在的威胁,每一个阴影都是潜在的敌人。
我的手机震动了。又来了。这种持续不断的嗡嗡声是我焦虑的物理表现,一个持续不断的、不受欢迎的入侵提醒。我忽略了它。这些通知,无论是什么,感觉不再是与外界的连接,而更像是另一个潜在的攻击媒介。我的手机,曾经是我自己舒适的延伸,已经变成了持续的、低级恐惧的来源。即使是它风扇的静音嗡嗡声,在我的公寓里也显得震耳欲聋。
挫败感啃噬着我。我快要接近了,我*知道*。数字面包屑虽然零散,但指向了一场身体上的对抗,一场数字围攻的高潮,而这场围攻已经控制了我的生活。然而,庞大的数据量、复杂的加密、一层又一层的混淆——这太让人难以承受了。技术细节——十六进制字符串、递归函数、多态恶意软件——在我眼前旋转,一连串的零和一的漩涡,拒绝将它们自己解析成任何连贯的东西。我的手指,笨拙而麻木,因为疲惫而疼痛,因为打字而感到酸痛。
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威胁着要吞噬我。这超出了我的技能,超出了我的培训。我,归根结底,是一个营销专业人士,而不是一个数字侦探。但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想法——幽灵的符号的图像,总是潜伏在我视野的边缘——激起了我顽固的拒绝放弃。这是个人的事情。这是我的生命,危在旦夕。
办公室的嗡嗡声突然发生了变化。键盘节奏的变化,谈话声的变化。我的手指僵在键盘上方。克拉拉。我的主管。她的出现,通常是办公室里一股良性的力量,突然感到压抑,就像一块压在我胸前的重物。
我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她坐在房间对面,似乎全神贯注地看着一份厚重的文件,表情难以捉摸。然而,她的头略微倾斜,她的姿势微微改变——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让我脊背发凉。它几乎难以察觉,但不知何故,却又毫无疑问地清晰。她在看着我。
我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她通常表现出的随意、友好的举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惕的强度,感觉像是捕食者。轻松的玩笑,在休息室分享的快速笑话,都成了遥远的回忆。现在,她似乎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能量,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紧张感在我们之间噼啪作响。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我强迫自己表现得随意,以一种正常的姿态敲击键盘,但这感觉像是一场绝望的伪装。每一次击键都感觉被放大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突然沉寂中的雷鸣。
她拿起她的咖啡杯,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声音异常地放大。尽管我努力控制,我的目光仍然盯着她。当她的手移动时,一抹金属光芒吸引了目光——一枚戒指。一枚银戒指,设计精巧,中间镶嵌着一颗黑色的石头。我之前在NullSector的深处看到过这种设计,一个转瞬即逝的图像——一个与幽灵相关的符号,与我几个小时前匆匆画出的符号相同,这是我日益增长的痴迷的病态证明。
一种本能而原始的冲击波穿过我的身体。戒指的随意专业性,精细的细节,几乎是在嘲笑我混乱的精神状态。恐惧,冰冷而沉重,加剧了。这不仅仅是一个随机的黑客,不仅仅是一个老练的程序员。这远比这更协调,更险恶。这是完全不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