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慨逗他:“当然是所有的事儿,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不可能,我爷爷不是个多话的人。”
“是啊,老爷子不是多话的人,但只要涉及到你,他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爷,爷爷他。”
“他说你是他的骄傲。”
“……骄傲吗?”
“嗯,他说你游泳很棒,后来我去看了你的比赛,现在也成了你的粉丝。”
崔明远一下被他说愣了,紧跟着耳廓就沁出了一圈红晕,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徐慨见状,不禁在心里暗笑:果然还是个小孩,这反应也是相当纯情了。
然后,他就听崔明远在那儿喃喃自语道:“又了解我,又知道我的行踪,还强行把我带回了家,这哪儿是粉丝,这不是妥妥的私生饭吗?”
徐慨:“……喂,你礼貌吗?”
“总之,你别再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就好了。”崔明远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开门走了出去。
仅过了一分钟他又走了回来。
“那个……你说的浴室在哪儿?”
“哈哈哈,明远同学,虽然你不怎么礼貌,但是你还挺可爱的。”
“你别废话!!”
……
这破公寓建造在奶奶那辈人年轻的时候,那时还没普及抽水马桶,家里也不兴建造卫生间。
后来政府重新规划生活空间,为每家每户在楼道里加盖了一间厕所。
所以,梳洗的地方都在屋外。撑死也就两平方米大小的地方,只够放一个洗漱台、一个蹲坑和一支淋浴喷头。
尽管徐奶奶收拾得很干净,但到底年代久远,墙壁早已泛黄,边边角角都挤满了成年累月的水垢铁锈。
“这个热水器质量不好,搞得水温不是太热就是太凉,我先帮你弄好,你再洗。”徐慨一只手拿着喷头对着地上的蹲坑马桶,一只手抓着开关左右来回的调试。
崔明远拿着换洗衣裳在门边站了片刻才走进去。头顶的小黄灯很暗,等蒸腾的水汽弥漫开来,浴室里就更显憋闷。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崔明远把换洗衣服放在墙壁上挂着的大塑料袋里,转身接过徐慨手里的花洒,催他出去。
徐慨也没坚持,只是出门前把换气扇打开,又小心叮嘱道:“对了,你别锁门啊,万一觉得太憋闷,就喊我。”
“……”
“算了,我还是站门外等你洗完吧。”徐慨不放心地抓住门把,嘀咕着。
崔明远听得汗毛直竖。
“你给我走远点。”
徐慨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在我们这儿,曾经就有个傻缺因为洗澡的时候把门关得太紧,最后被水汽给憋晕了,要不是他老婆发现得早,差点儿就成了一具裸尸。”
他刚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咳嗽声:“小慨啊,你刚才说的傻缺该不会是指我吧?”
徐慨僵住,惊愕回头。
“那个,平叔,我不是说您……”
“小慨啊,你上次打碎我家玻璃,打算什么时候赔啊。”
“平叔,你看咱爷俩这关系,大晚上的说这个多不好。再说当年还不是我把你拖……”
“拖?”
“不是拖,是抱,是誓死扞卫您的生命……”
听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谈话声,崔明远眼疾手快地关上门。
听见动静的徐慨回头看了一眼浴室,昏暗的灯光伴随着哗啦啦的流水声透出门外,让他莫名感到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连月亮都没有的漆黑夜晚,他很庆幸崔明远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