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经理自食恶果,打碎牙齿和血吞,一通操作下来,给自己操作成了大出血,不用问,拿这个结果汇报给领导,批评奚落少不了,指不定这个月的奖金都要无了。
心疼归心疼,周经理又不敢赌——
看沈周那胸有成竹、装腔作势的样子,八成是真能解决他们遇到的难题,毕竟那种新型材料的制备方法,最开始就是沈周带来的。
所谓知子莫若父,沈周算是那个制备方法的亲老子,逆子不听话,旁人可能束手无策,但老子只要找对角度一顿抽……
往往就能抽中痛点,抽得逆子改邪归正,哐哐产出高品质材料,给他们企业带来百万、甚至千万计的利益。
若是这份方案落到别的公司手里……
后果太恐怖,周经理不敢想。
为了将功补过,为了沈周继续与他们合作,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与收入,周经理截然换了副面孔,跟在沈周身后,稀里哗啦一顿狂舔。
沈周一边听着,一边到实验室里逛了一圈。
他淡定得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十分缺乏年轻人的热情与朝气,换成其他人,譬如说季哥,这会儿保准被舔得飘飘欲仙找不着北,脑袋一热就给周经理打个八八折。
但沈周不,被人吹捧爽是爽,但说到底也就那样,听得多了,苍蝇嗡嗡似的吵,挺烦人的。
更何况,周经理的吹捧十分缺乏艺术造诣。
对他而言,听周经理的马屁还不如多看几篇论文,新鲜概念和前沿理论咕嘟咕嘟往脑子里涌,遇若是到格外对胃口的,足以爽翻天灵盖。
所以,他在实验室里逛完,确认了各项程序都与理论符合得很好后,就赶紧找借口走人了。
当然走人之前,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与埃斯帕微电子公司谈成一项大合作,狠狠敲诈它一笔,而且这次必须是白纸黑字红章,一式三份,全都记录在纸面上。
工作日的最后一天,沈周在周五办妥一切。
周六,则要再辛苦埃斯帕的研究员们抓抓紧、加加班,他们加班费高得很,可比什么保障都没有还要天天满勤的科研民工们幸福多了。
再然后,到了周末。
这是一周中马导最勤快的一天——
这个年过半百身体逐渐臃肿、影响力日渐降低的中年男人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在烧炉工面前大展威风的机会,坐在主座上指点江山、把学生骂得狗血喷头
——都让他觉得自己比男人还男人,仿佛瞬间就年轻了二三十岁,喝两碗马尿,也敢上景阳冈上打老虎。
所以这一天马导从不迟到,每每在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在物理楼的小会议室内,翘着二郎腿坐在学术长桌最前端,冷眼打量座下战战兢兢的烧炉工们,思考今天选择哪一个倒霉鬼整治一番。
他要求烧炉工们来得更早,最迟七点半就要整整齐齐坐在小会议室,恭恭敬敬地等待他的到来。
今儿却有些反常,马导迟到了整整十分钟。
糟老头子坏得很,故意拖延时间来折磨手下那些惴惴不安的烧炉工们,此外,还有别的原因——这次的倒霉鬼已经选定,省去了他挑选受害者的时间。
大热天,气温大概有三十度。
上午八点十分,马导西装革履出现在小会议室门前,他给了个眼神,坐在最后边的研究生才敢接上电源,把会议室里的空调打开。
空调搁楞搁楞颤了几下,倏然间一股冷气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