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是因为安清玉?”
那时候,傅秋依的表情牢牢的刻在了他的心里,她笑得灿烂,嘴边仿佛盛开了一朵朵艳丽的花,可是那双眼中,却不断的掉下晶莹的泪珠。
一边笑,一边哭,明明是相互冲突的表情,她却一起表达出来,丝毫没有矛盾感,反而有种美丽的凄凉。
她说“是了,跟生死无关,仅仅是因为我喜欢安清玉,一直喜欢的……都只有安清玉”
拒绝安清玉,与生死有关。因为是真的喜欢他,便容不得心上人有半点伤心。
她于十里香,感激是有,爱意却无,她的心不大,住下一人足矣。
可惜,昔日逍遥的盗圣终究为一人画地为牢,任凭傅秋依将话说得多明白,他仿佛不在乎般,依旧任劳任怨的照顾着她。
傅秋依忍不住开口,说“十里,何必呢!你这样做根本就不值得”
那知十里香表面上看起来不在乎,心里却始终存了一股子怨气,当下便难得的堵了她一句“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清楚,再说了,你都快死了,我陪陪你还不行”
傅秋依第一次看见十里香生气的模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着一张脸,好半天才乖乖的“哦!”了一声。
十里香是好脾气的性格,这种人,不生气也就罢了,若真生气了,周身气氛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硬是吓得傅秋依安分了不少,不敢再提让他离开的话。
傅秋依有了傅承的照顾,倒是多坚持了十日,拖着一副孱弱的身子,说是苟延残喘也不为过。
这些天,十里香为她寻遍了好药,费尽了心思,虽说延迟了死期,但看着傅秋依一天比一天虚弱,终究还是接受了,她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
因此,最后的日子,他更加寸步不离,时刻相伴。
日子一天天过去,正当傅秋依以为自己,就会如此平淡的结束生命时,恶变突起。
那一天,是她的恶梦,哪怕转世成商依米也消失不了的恶梦,每每夜晚独自一人沉睡,她都会在此惊醒。
商依米好似又看见了,她放在心尖上喜欢的那人,为她残了双目,挑去脚筋,爬过刀刃与死尸的庭院,到她的脚边,握住她的手,说“秋依莫哭,清玉不碍事”
那一日,难得好转的天气又一次变坏,鹅毛般大小的雪花,悠悠的从天飘落,不一会,整个京城,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得知傅秋依大限将至,傅承发了书信,让妻子携带小儿来京,送大女儿最后一程。傅夫人进城的那日,大雪封了路,傅承不放心妻儿,正准备去接人,而傅秋依又不放心傅承独自一人走在大雪中,便求了十里香,让他一同去。
十里香心里不愿离开傅秋依,但禁不住喜欢之人的请求,想来傅秋依最近精神不错,他快些回来,应该也没有什么事。
是以,那日的别院中,只有傅秋依一人。任凭十里香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人的运气,真说不准,倒霉了,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大皇子来抓人时,病怏怏的傅秋依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不费丝毫力气,她便被人带走了。
傅秋依一路被蒙住眼睛,因此只听马车轮咕噜咕噜的响,马车行至何方,此处是那,她却是半点也不知道。
她被人扛着进屋,又丢到了椅子上,蒙眼的白布被人扯开,一张不怎么出众的脸出现在视线之中,面前男子四十出头,胡子拉喳,眼中更是一片恨意,吓得人透心凉。
傅秋依在神医谷,受师姐师兄的爱护,在外面,又因性格温和,医术无双,得了不少人的感激与尊敬,以往的十九年,她结下的都是好人缘,从未惹人恨过。只是如今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倒有些害怕和莫名其妙,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并未招惹过谁。
很快的,答案便解开了。男人一只手抬起她的脸,上下打量半天,讽刺的笑出声来“这张脸,比起我那弟媳,也不知差了多少,怎么的,就引得我那眼高于顶的弟弟,将人藏到了心里面去”。
“弟弟?我并不认识你的弟弟”,傅秋依老实交代,她的桃花就开了那么两朵,朵朵都还没有好结局。
“怎么着,傅神医不认识我弟弟,那四年前,我下在安清玉身上的毒,又是谁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