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吧。我就说你是女的。”

眼前这人，四十岁左右，一米八几的个头，体态中等，微微卷发，短发鸡蛋头，微胖的脸，布满了胡渣，男人味十足，但让人受不了的是声音有些娘娘腔，偏女性的音色，有些阴柔。

整天叽里呱啦的，手舞足蹈的，对着空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没头没尾的。

“你是一个女的。”那阴柔的声音又一次抛向江东。

“无语。”江东内心没有气愤，而是有些好奇。他到底正在经历什么。

胡渣男，在有限的一级病区里逛来逛去，嘴巴念念有词，但没有逻辑可言，手势一会指着这里，一会划个形状，一会双手胡乱抓挠头发思考状。

“不对。它应该在这边，它在那边。天上的王母娘娘生气了。不对。风的嘴巴很大，有两个人在说话，打起来了。呦，下雨了，王母娘娘又来了。一个小孩蹦出来了。”

“这里是，那里也是。螺丝钉放在了风眼上。嘿，几斤几两，你算个屁。下雪了，蓝色的，看，又出来两个小怪物。”

“不要动。那边还有，唉？这边也有。冲，快点。唉，晚了。我就说你跟不上吧。”

……

没有人打扰，胡渣男能够说一整天。

“唉，那个梨子，该吃药了。”另外一个长得像大舅的人，开玩笑地招呼他。因为还没有到吃药的时间。说话的人，挺着一个大肚子，圆鼓鼓的，像是怀胎七八个月那么大。其他地方还蛮匀称的，怎么就肚子看起来吓人。

胡渣男，有些泄气和疲倦。他坐到床上，看了那人一眼并没有说话。又冲着江东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

“别理他，精神病，整天不知道在叨咕什么。”大肚男跟大家解释道，“梨子是国际刑事科科长。”

梨子，并没有反驳大肚男的话题，像是默认了。

嗯？刑事科科长？

江东明显不信，这也太扯淡了。

梨子，也奇怪。不说一级病区要住满三天吗，大概属于新手区。怎么大肚男和梨子那么熟悉？同时护士护师们对他俩也十分熟悉呢？

床头的正面都有一个放置个人资料的纸质信息卡，放在一个亚克力架子里。

江东好奇地去看看了他俩人的信息。

“李国际，9月25日住院的。王言，9月24日住院的。”名字已经记不清楚了，太久远了。

奇怪，他俩跟江东住院时间差不多，怎么那么熟悉。

但此刻，江东还没有多想。因为李国际阴柔的声音让他回想起另一个人。

那是在上海工作期间遇到的一位顾客。江东因为在便利店里工作认真负责，积极向上，被提升为代理店长。虽然还不是正式的店长，但已经可以掌管一家店了。

新店，上海区新华书店隔壁。闹市繁华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对面就是龙之梦购物中心。

店铺位置非常好，但租金昂贵，一个月好几万。那时的房价听说松江一些偏远地方只要几千块钱。那还是通过开营运会议，间接从刘副理与李协理聊买房时获得的。

刘副理，和她男人都在这家公司上班，都在营运部。一个是营运部弄行政的，一个是营运课课长。

一家台资企业，买的是日本的知名便利店品牌。职位听起来都怪怪的，门市职员、门市店长、担当、课长、副理、协理这些词从来没有听说过。

江东选择这家便利店工作，是因为面试时三不知被录取了。

姓朱的面试官，嘴角一颗大瘤子，声音特别温柔好听。她了问江东几个问题：你知道我们这个便利店吗？你看到过我们这个便利店吗？你到过我们这个便利店消费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