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人?”周月红心中一动,诧异问道。
“就是你的那个,以前的那个……”小葱说道,“哎呀,就是来找过你几次,你都没在的那个坏蛋嘛!”
甜甜以为小葱说得不够清楚,补充说道:“就是王村公社王家大队的那个王……”
“他来干什么?”周月红登时直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双目也在瞬间喷出火来,拼命隐忍许久方问。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葱和甜甜答道,“反正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呗!”
周月红不再说话,甩开大步就朝前走去,小葱和甜甜急忙跟在后面。
三人走到一堵崖壁后面,伸头张眼望去,果然看到王九安站在德贵老汉、莲花落一伙人中间;王九安态度十分谦恭的拿着烟盒,正给在场的人挨个散发纸烟。
幸好梁栋没在!周月红感到有些稍稍的安慰。
食堂门前,大家接了纸烟,没有立即点燃,只是目带疑惑的望着王九安。
王九安散烟完毕,谦恭的说:“你们可能不大认得我吧?我是咱河西村的女婿,姓王叫王九安,王村公社王家大队人,也在工地干活,不过咱们不在一个工段上……”
“原来是周家的客娃呀!”连同德贵老汉、莲花落在内的众人恍然大悟,不过却又立刻疑惑的问,“不是说你们……退婚了吗?”
王九安谦恭的解释说道:“是退婚了。那个,因为我要参军,月红,哎,就是俺家未过门的那位,怕耽误了我的前程,就找媒人捎信退婚。我其实是不同意的……”
“是吗?”众人有的相信有的疑惑的说。
“老少爷们,你们想想要是我同意了,那我不是当代的陈世美了吗?”王九安诚恳的说道,“别说我只是去当个兵,我就是当了团长旅长师长,当了县高官地高官,能抛弃自己的结发妻吗?”
对于周月红退婚一事,河西村的人大多知其事而不明其底,莲花落是河东村人,就更不用提了;此刻听王九安言之凿凿,说得情真意切,一个个恍然大悟,叹道:“这么说来,那是周月红的不对了。村里都在传说,是你们那边要求退婚的呢!”
“也不能说就是她的不对。”王九安更加诚恳的说,“她也有她的考虑,她不是害怕耽误了我的前程嘛!”
“王家这娃通情达理呀。明明被周家退了婚,还在处处替周家着想,处处维护周家的面子。”众人感慨完毕,再次表示疑惑,“那你……不是去往部队了吗?怎么又会来了工地?”
王九安脸露沉痛表情,叹道:“唉,还不是政审。接兵时候,政审干部调查了解到了我和周月红定亲的事情,也调查了解到了周月红家地主成分的事情,就对我说,你得退婚,要不然就不能去往部队;我坚定表态:不行,我宁可不去部队,也不做对不起周家的事情。结果事情就黄了……”
王九安巧舌如簧,一番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瞎说,使得除德贵老汉和莲花落外的众人纷纷深信不疑,舆论开始一边倒的谴责起了周月红和她的父亲:
“听你这么说,那越发是周月红、周大成父女的不对了!”
“那周大成真不算个货,明明是自己作祸,还要倒打一耙,寻死觅活,把责任推往人家王家身上!”
……
周月红听王九安在村人面前信口胡说,瞎编乱造,胸中原本便熊熊燃烧的怒火更如烹油一般瞬间腾高万丈,立刻就要从崖壁后面扑出和王九安拼个你死我活。小葱和甜甜急忙从后面死死的拉住她,劝道:“月红姐,你别激动。这种场合下你再出去打架,那不是越发把事情闹大了吗?那不是越发让整个工地上的人都知道你退亲的事情了吗?——说不定,这正中人家的下怀哩!”
“我不打架,我只是走过去和他把事情当面论个青红皂白!”周月红双目喷火,牙齿咬得咯咯吱吱脆响。
小葱和甜甜一左一右死死的拖着周月红道:“红姐,他不过是在这里混淆黑白,想败坏你的名声罢了,其实又真能收到多大效果呢?也不想想,你在这里和大家常处一起,我们也在这里和大家常处一起,我们三张口解释,难道还比不过他一张口吗?”
“放开我。你们不放开我,这一口气憋在胸里,会把我给活活憋死的!”周月红一面拼命挣扎着试图甩开小葱和甜甜,一面沙哑着嗓音雄狮猛虎般的低声咆哮吼道。
小葱和甜甜睁大眼睛,委屈说道:“月红姐,我们不想看你难受,可也不想看你和别人打架……”
“我今天就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让他知道在人背后胡编滥造的下场!”
周月红说完挣开小葱甜甜,猛力向前扑去。
“月红姐——”小葱和甜甜急忙追在后面。
这时开饭的钟声恰好敲响,大家伙儿纷纷从各个角落里钻出,闹闹嚷嚷的在食堂门前排起队来,而王九安也早于混乱之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