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志业一时语塞,嘴巴张了张却未发出声音,眼神慌乱,心内叫苦不迭,盖因知贝良策所言之人,十有八九乃邓嘉年也。
“啊,其平日实寡言,此乃首度涉此等事,或因亢奋耳。”
璩志业欲作解释,言辞间略有迟疑,目光不时偷觑贝良策神色,眼神闪烁。
贝良策冷哼一声,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道。
“此事,吾仅告知于君。彼尚属玉龙军之人,如何管束,君自决之。继而去医馆探视朱鸿达诸人,朱鸿达负伤,且伤势颇重。”
贝良策嘱毕,转身大步迈向彼等临时搭就之营帐,衣袂随风而动,心内仍念着诸事繁杂,需得妥善处置,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璩志业则依言赴医馆,脚步略显沉重,一步一步缓缓前行,心忧朱鸿达伤势之余,亦思索着邓嘉年之事该当如何化解,眼神中满是忧虑。
甫入门,即见诸多正受包扎之士兵,以及那仍悬“诊治中”灯笼之急救室。
璩志业心忧朱鸿达之安危,却不敢妄加揣测,心内犹如乱麻,神色凝重,目光快速扫过屋内众人,唯先逐一问询尚于门口包扎之士兵。
“汝此乃何情状,缘何伤重至此?”
遂趋近距己最近之士兵而问,眼神中带着关切与急切,微微俯身,以便听得更清。
士兵闻其言,先抬首瞥之,见是璩将军,忙欲起身行礼,却因伤痛而动作迟缓,额上冷汗直冒,嘴唇微微颤抖,似在强忍着剧痛。
继而答曰:“回璩将军,吾等随郭组抵门口后,忽见朱将军破门而出,旋即倒地。郭组遂往援朱将军,吾与众人则自窗户入内。吾幸仅受轻伤,缘为第二批入内者,然首批入者,几皆重伤濒死。”
言罢,面露惊惶之色,眼睛瞪大,瞳孔中仍残留着恐惧,似仍心有余悸,脑海中不断浮现当时惨烈之景,双手亦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抱紧了受伤的胳膊。
“善自调养,此段时日且于医馆养息。”
言毕,轻拍士兵肩头,以作安抚,手掌微微用力,传递些许力量,起身立于治疗室门外。
众人见是他,皆缄默不语。
璩志业心下暗忖,此中情形恐极为棘手,不知朱鸿达伤势究竟若何,眉头紧皱,眼神忧虑,双手背于身后,不自觉地来回踱步。
而卧於内室之朱鸿达,已入梦乡。
想是方才经历委实惊险非常,竟至梦中亦现此危境,于梦中亦紧蹙双眉,牙关紧咬,双手握拳,似仍在奋力抵御,身体不时微微抽搐。
事起于夜间,地处宰相府书房之中,柳盛和与之商议诸事。
彼时,前半段议毕,朱鸿达于此颇为谙熟。
方柳盛和欲启齿之际,屋顶忽降数位黑衣人,朱鸿达心中大惊,暗思此来者不善,恐有性命之忧,然面上仍强作镇定,只是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佩剑,却发现佩剑已在之前卸下置于一旁,心中一紧。
继而翁凯康纵身跃下,骆长随其后,十数人将其等团团围困。
诸人皆面带凶煞,翁凯康与骆长尤甚。
彼等步步趋近朱鸿达所处,翁凯康满脸得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眼神中透着凶狠与贪婪。
骆长则表情冷峻,目光如刀,紧紧盯着朱鸿达。
柳盛和则安然坐于原地,以不屑之态视之,然其心内实如鼓擂,不觉紧握座椅扶手,指节泛白,强作镇定,仿若诸事未发,然额间不断淌落之汗水,终泄其内心惶恐。
“朱鸿达,朱大将军啊。”
翁凯康话音方落,忽觉头顶创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心中暗惊,脸色瞬间煞白。
伸手欲抚伤口,却觉那疼痛愈发难忍。
未几竟渐趋恶化,初则流脓,俄而有尸虫数只蠕蠕而出。
其咧嘴强笑,然笑容扭曲,眼神中满是惊惶与痛苦,口中鲜血不绝如缕,仿若微凝之猪血。
待其立於朱鸿达前,血溅落地。
垂首与朱鸿达相视须臾,眉头紧皱,目露凶光,心下思忖,今日之局,皆为此人所扰。
遂起而立,双手猛地抬起一挥,朱鸿达竟平地飞起。
直至与翁凯康齐平之处,始止。
“呵呵呵,若无汝,岂有诸多纷扰,吾观之,计划当更为周全。”
翁凯康问曰,言罢,微微仰头,眼神中既有一丝得意,又有对未竟之事的不甘,心中又自思量。
此计若成,大事可定,然朱鸿达屡屡坏吾好事。
朱鸿达闻之,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不屑,以不屑之态睨视。
“更为周全?趁柳相外出而弑之乎?宰相府固有私军,汝竟不知?”
心下暗叹,此人妄图行刺,却连此等机密之事都未探清,实乃愚钝,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双手抱胸,镇定自若。
此语既出,翁凯康显然惊愕,双眼圆睁,嘴巴微张,盖因其官职卑微,于此事懵然无知。
心内犹疑,莫非真被其蒙骗?
“不,焉有此理。宰相府何得有私军,定是汝诓吾!必是汝诓吾!”
翁凯康怒声咆哮,额上青筋暴起,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
朱鸿达则静然观其癫狂,心觉此人已失理智,多说无益,只是微微摇头,轻叹一声。
未几,翁凯康仿若气竭,双腿一软,颓然瘫坐于地,眼神空洞,满脸颓然。
“吾千里迢迢赴上京,求仕进以取功名。半生心血,皆付与争往昔之一口意气,然竟何所得?”
言毕,狠然直视朱鸿达,目眦欲裂,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皆因汝等!若非汝等,吾何至沦落如此。”
言罢,眼眶复赤,双手如铁钳般攥朱鸿达之衣,死死不放,身子前倾,似欲将满心怨恨皆宣泄於此,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复将其拽至身前,翁凯康双眉倒竖,目眦欲裂,心中满是怨愤与快意,似唯此方能令其明晰己之形貌,亦好叫其亲身体会己之盛怒。
他双手如铁钳一般,猛地发力,将朱鸿达拉得一个踉跄。
朱鸿达为其陡然伸长之臂所惊,心内骇惧骤生,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尚未回神,便闻翁凯康逐字厉声道:“吾必令汝等,一干人众,皆不得善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仰头狂笑,声震屋瓦,那笑声尖锐异常,致朱鸿达脑内嗡嗡作响,仿若寺中巨钟,遭连击而鸣。
朱鸿达心下惶然,思绪混乱,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暗忖此般噩境,何时方休,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速来,又呕矣。”
为其疗创之医,偶然回首,复睹呕吐之朱鸿达。
只见朱鸿达眉头紧皱,面色蜡黄,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哎呀,此日竟屡现此状,不知梦遇何物。”
言语间,医者亦有几分疑惑与无奈,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噤声,速作处置。”
旁侧医士催之,眉头微皱,神色焦急。
二人遂复忙碌不迭,而朱鸿达仍困于梦魇,不得睁眼。
此刻,翁凯康已狠扼其颈,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心中唯念复仇,曰:汝等合当受死,实乃罪有应得。
朱鸿达只觉呼吸困难,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双手下意识地去掰翁凯康的手,心中满是惊恐,暗思己命休矣。
言毕,抬手径以手探入朱鸿达躯内,朱鸿达明晰可感,心中大骇,眼睛骤睁,几欲昏厥,嘴唇微微颤抖,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自觉呕出某物。
“呕。”
朱鸿达不禁逆呕出声,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再举目望,翁凯康面呈狰狞,朱鸿达见此,心内绝望蔓延,如坠冰窖。
翁凯康徒手入其体,肆意翻搅,朱鸿达觉五脏六腑皆缠结一处,苦痛难耐,心内直呼惨矣。
欲呼救而不得发声,唯绝望凝视翁凯康拽出己之脏器之举,眼眶欲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心悲戚,恨不能即刻逃离此般可怖梦魇,脸上的肌肉也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当此之际,朱鸿达满心懊悔,思绪如麻,暗自思忖此次任务之凶险,实不该贸然卷入。
俄顷,方其几近绝望弃念之时,忽闻仿若炸药爆裂之声乍响。
张目而视,惊觉眼前诸物皆已改貌换形。
竟是其幼年所居之处,心中诧异之余,亦涌起一丝久违的暖意。
而于其前蹲踞者,正乃其祖父。
“祖父……”
朱鸿达轻声唤出,声若蚊蚋,唯恐其速即消逝不见,心内忐忑,犹如小鹿乱撞,既盼祖父真在眼前,又恐此乃虚幻梦境,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