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骆长与翁凯康面色骤变,脸色瞬间煞白,心内皆惊,恐事泄之虞,眼神交汇间快速传递着不安,瞬即复原,“荒谬。”
翁凯康道:“君身为一品御史,不过尔尔。实难揣度柳元丞何以赏识于君,分明吾才堪此任,非耶?”
翁凯康语调平缓,然言辞间难掩刻意隐匿之意,似欲强移众人之瞩,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却不自觉地闪避,心中却忐忑不安,只盼能蒙混过关。
“如此,君欲谋逆乎?”
朱鸿达忽有所察,眉梢轻轻一挑,心内暗忖,此情形似有蹊跷,然又似遇诙谐趣事,竟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目光遂将骆长上下审视,眼神中带着探究,心下暗自揣摩其来历与图谋,一边打量,一边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身侧的栏沿。
继而移目翁凯康所处,亦复打量一番,思度此二人关联。
其嘴角噙一抹幽微笑意,目中戏谑与散漫交杂,观之仿若傲然轻人,那笑容里似藏着无尽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众人睹朱鸿达之态,惶然之色骤闪。
率先醒神者乃翁凯康,其先是一怔,随即纵声长笑,笑声爽朗却又似在掩饰内心的不安,朗声道:“何谓吾欲反之?吾不过卫护己物耳。”
言甫毕,朱鸿达即驳之,双眼微微眯起,似要看穿对方言语背后的虚伪,“汝之物?此岂汝与生俱来者乎?生而即有?”
“虽非固有,亦凭吾能而取,如何?吾行事光明磊落,君又何如?”
翁凯康答曰,说罢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几分自得,可眼神却隐隐有一丝闪烁,“真不知圣上缘何推重一干黄口小儿。”
朱鸿达闻之,不禁深吸一气,心中忽涌命运不公之慨,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愤懑。
其已察诸人之手,几皆稀世之珍、限量之物。
于玉龙军中尚如此,足见其珍罕。
然此辈竟人手一具,啧。朱鸿达思之愈甚,愈觉头疼欲裂,几欲殒命当场,双手抱头,满脸痛苦之色。
然周尚文尚在其手,务必设法引至己侧。纵死亦须伴于身畔,否则徒劳无功。
“欲知汝等此举何为。”
朱鸿达轻声探询,目光紧紧盯着翁凯康,试图从其表情中找到答案。
翁凯康道:“自然欲汝等死,而后诸事皆休。”
朱鸿达闻之,颔首称许,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且举臂向翁凯康竖一大拇指,“佳矣,不愧久历之人,尚知清理战场。若吾为之,亦必杀汝。”
言毕,自腰间掣出一把火铳,握铳之手微微用力,似在显示自己的决心。
目注翁凯康,“为汝介之,此乃玉龙军特供。”
翁凯康骤惊,眼睛瞪大,面露惊惶之色,继而嬉笑道:“此与吾者似无差异。”
言罢,蹙眉作无奈状,“本为某人备,既相逢,便较之一番。”
语毕,便欲抬手传令。
“且慢!”朱鸿达大呼,脸上神色一紧,翁凯康轻笑未答。
见其臂渐举,朱鸿达复言,语速加快,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若杀吾,柳相必不饶汝。”
翁凯康不禁哂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柳相?黄口孺子而已,唯柳元丞之犬,尊称其为柳相。”
“那圣上如何?其初至即拜宰相。君以为,柳相之称徒有虚名乎?若未记错,公西伸,玉龙军统帅、正一品宣武侯大将军,乃柳相之父至交,与柳相关谊亦善,彼时君可思己之下场?”
朱鸿达道,眼神严肃而冷峻,翁凯康冷笑未应,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犹豫与凝重。
适时,骆长忽觉有异,神色变得紧张起来,“翁老,吾心忧不祥。”
经其提醒,众人皆感屋外有人。
翁凯康惊震刹那,目瞪如牛,身形下意识趋奔朱鸿达,脚步慌乱,欲先制之,再作他言。
然侍于朱鸿达身侧者,反应更捷,皆向朱鸿达处施射。
朱鸿达无奈,只得先护头颅,双臂紧紧护住头部,虽腹腿受伤,仍奋力以躯撞门。
门本虚掩,遂直挺倒地,轰然作响。
“速,朱将军负伤,抬走。”
朱鸿达闻此,睁目视之,见眼前熟稔之人,急攥其袖,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周尚文,速救之。”
言未毕,腰复中弹。
盖因郭淮拽拉之时,朱鸿达腰腿部皆露于敌目。
“吾母!”
郭淮怨语,复将人拖回,满脸焦急与无奈。
余者疾入屋内。
虽屋内之人竭力倾弹,然遭围击不绝,终至弹尽援绝。
十数人合围,困翁凯康、骆长与周尚文三人。
“弃械,抱首!”
围者中一人高呼,声音威严而响亮。
众人皆相仿,喝令其弃械抱首。
适时,郭淮旋归,睹此情形,冷笑出声,眼中满是不屑。
未发一言,举连发弓弩,对外围之人一通横扫。
从者亦随而攻之,俄顷之间,骆长未及反应,周遭护卫已纷纷倒地。
翁凯康几近崩溃,脸色煞白,径将周尚文揽于己侧,持火铳胁郭淮,“勿近,再近则杀之。”
郭淮挑眉,戏谑相视,旋即垂首把玩火铳,仿若未闻其言,未应一语,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情,实则眼神时刻留意着翁凯康的一举一动。
翁凯康为郭淮之态所惑,然仍警视不懈。
良久,翁凯康立至腿麻,未得郭淮回应。
“汝……”
话未竟,郭淮一枪毙之。
邓嘉年续补一枪,击中骆长,遂解此患。
“了事。”
“嗯。”
郭淮应诺,吹去火铳硝烟,“问吾何不答?武将不善言辞,知否?”
言罢,拂袖而去,步伐从容。周尚文深吸一气,缓缓瘫倒,满脸疲惫与后怕。
邓嘉年临行回顾,目光在周尚文身上停留片刻,嘱余人携周尚文归其家,遂与郭淮同返宰相府。
“丞相大人真乃神算,怎知今日有此变?”
言犹未毕,恰遇贝良策。
见其容色肃然,邓嘉年遂噤声。
“整日絮叨,不知何来诸多言语。”
贝良策咕哝而去,其尚需措置后事,故不便与彼等多言,脚步匆匆,神色凝重。
“贝将军此乃何意?吾观之,其似甚厌吾。”
邓嘉年眉头微皱,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安,嘴唇微微抿着,暗自思忖近日所为,却未觉有何差池。
郭淮嗯应一声,答曰:“吾焉能知晓,恐君有所失当之处。”
“啊?”
邓嘉年忽惊呼,眼睛骤睁,嘴巴大张,其声尖亢,令郭淮耳中仿若遭锐器刺探,剧痛阵阵,遂生厌憎之意。
郭淮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之色,心下暗道:此子怎如此莽撞,毫无沉稳之态。
“吾未有所失,岂因那日归营之事乎?”
邓嘉年再言,言语间带着几分急切与辩解之意,额上隐隐有汗珠渗出,眼神中满是焦虑,似在努力回忆当日情形,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挥舞着。
郭淮则稍离其畔,罔顾其语,唯抬手揉耳,动作略显粗暴,心内厌烦更盛,暗思:“莫要再与他多费唇舌,且避之。”
贝良策至检察院中庭,璩志业趋前,脸上堆着笑,眼中却有几分敬畏,微微弓着身子,曰:“贝将军,诸事顺遂否?”
“唯彼聒噪之人恼人,可明乎?”
刹那间,气氛顿显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