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艾兰更是被打得发懵。

他转头望向那个给了自己一掌的少女，却看到那位少女正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完全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总的来说，现在的他的脑子非常混沌，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种状况。

“你...！”爱丽丝用带着泪珠的眼睛怒视着脸颊微微发红的艾兰：“太自以为是了吧！”

所有人都想不到，圣女的情绪会在这种时刻爆发。

爱丽丝一把抓住艾兰破烂的衣领，几乎用怒吼似的声音喊道：

“被定罪入狱也好，被别人看不起也好，和恶魔签下契约也好，你有多痛苦也好，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意和我说？！”

“一个人宁愿在深夜难过到产生自杀的念头，宁愿出卖自己的灵魂，也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分担一下你的痛苦，这样的你很为自己骄傲是吗？”

“难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看不出来吗？从我在狱中见了你的那一次之后，难道我看不出来你整个人都变了很多吗？”

“你不知道我当时听说可以来雅恩的教堂和你在一起有多激动吗...？你不知道我看到你每天那副强装出来的镇定的样子有多难过吗...？你不知道我足足担心了你三年吗...？”

爱丽丝趴在艾兰的胸口处痛哭流涕，将自己的心声大声地向自己所爱之人连带着激烈的情感一起宣泄了出来。

“爱丽丝...”艾兰的心中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愧疚。

“可是，你却变成了恶魔的仆人...变成了杀人犯...你让我怎么样去看待你...”

“这样的你也好意思让我陪着你度过剩下的时间吗？你以为你就这样轻易死掉就能赎罪，就能获得所有人的原谅吗...？！”

爱丽丝尖锐的话语让艾兰的脸色非常难堪。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呢...爱丽丝？”

他艰难地说出这样的话语。

“你要争取原谅的对象，不只有我，”爱丽丝擦干泪水，冷冷地说道：“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的人民，你必须要给他们一个解释与道歉。”

艾兰沉默了。

“他们就在这个教堂外面，如果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牧师艾兰，你就出去，告诉所有人，你是一个罪犯！接受他们的指责，批评，甚至是恶意！”

比杀人偿命更可怕的，是直面仇恨。

何况，是一群人的仇恨。

“呼，”艾兰仰天长出一口气：“我明白了，爱丽丝。”

这样一来，他的所有名声都会毁于一旦。

然后，他就会在山之国的历史上遗臭万年，被今人后人一同谩骂。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但是，请让我做一下准备，”艾兰沉默了一下，望向了伊丽莎白：“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应该是给勇者们的赐福之日，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让我...嗯...死的体面一些？”

他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但是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让圣女决定吧...”伊丽莎白别开了眼神，心中全是无奈。

艾兰看向了爱丽丝，后者点了点头。

“谢谢你愿意给我这次机会。”

随后，在骑士的监视下，艾兰向教堂的休息室走去。

那里有他平日里穿着的牧师装，他希望自己能够再尽一次牧师的职责，为勇者们请求神明的赐福。

尽管神明并非如人们所想那般庄严神圣，也死在了勇者的手中，但是这对艾兰来说，不仅仅是为勇者们送行的仪式，更是一场赎罪的开始。

“那么，请您告知外面的大家，勇者赐福仪式将在半个小时后进行。”

爱丽丝向着一个卫兵说道。

这是本来就在教堂的日程内的安排，并不属于超出范畴的活动，所以骑士们也没有加以阻挠。

“那么，还请几位在这里等候。”

她微微行了个礼，随后向着教堂另一边的房间走去，那是她平日中倾听人们诉求的地方。

“满面哀愁的圣女大人哟，您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烦恼，可否愿意与我说一说呢？”

在她刚进入小房间的那一刻，一道温柔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伊丽莎白？”爱丽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刚刚不还在外面吗？”

“哼哼哼，感受到圣女大人有苦难言，作为圣女大人的好朋友，我当然会出现在这里了。”

伊丽莎白缓缓拉起爱丽丝的手，和她并肩坐在沙发上。

“谢谢你，伊丽莎白。”

爱丽丝依靠着伊丽莎白的肩膀，感到内心变得安稳了不少。

“好孩子，睡一下吧，等会我会把你叫起来的。”伊丽莎白轻柔地摸着爱丽丝的金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