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塞壬的呼吸一滞,脸色瞬间变得更贴近死亡的色泽,剧烈地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小闻昔……你可真狠心……”
疯子闻昔突然松开了钳制的手。
蹼状的指尖残留着诡异的冰冷,没有一丝活物的温度,甚至比祭坛的白骨还要冷上几分。
“别装了,你根本死不了。”他厌恶地甩了甩手,试图驱散这种令人不适的感觉,猩红的眼底依旧翻涌着疯狂,但却又掺杂进一种麻木的冷静,嗤笑一声,“杀了一个塞壬还有千千万万个慕那舍,不过是换个壳子罢了……”
他并没有彻底捏碎塞壬的喉咙。
或者说,从一开始下来深海,他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杀塞壬。
经历了这么多副本。
闻昔早就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从捉迷藏的教导主任穆忱,到希望岛的岛主以及海神,迷宫医院的院长,再到诡戏楼的纸人班主,甚至包括眼前的塞壬……
他们的本质,都是穆那舍。
即便拥有不同的性格,却有着同一个偏执又病态的灵魂。
塞壬轻笑一声,并没有反驳。
慵懒而优雅仰靠在祭坛上,原本被刺穿的皮肤留下几个漆黑的孔洞,就仿佛某种撕咬之后留下的诡异吻痕。
穆那舍不过是轻轻抬了下手。
原本疯狂攻击唐瑭和陆途的“祭品”们,以及被攻击的唐瑭和陆途,就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般,僵硬地停在原地。
就连海水也停止了流动。
整个深海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塞壬愉悦而又充满病态占有欲的笑声在回荡。
也只有他和闻昔两个处于鲜活。
黑色的鱼尾轻轻缠上淡粉色的鱼尾,如同贪恋光明的黑暗,纠缠不休。
【弹幕:嗯???什么情况??老婆居然没鲨塞壬??】
【弹幕:啊啊啊!老婆的尾巴被摸了!好想魂穿塞壬!】
【弹幕:等等,这情况不对劲,怎么都静止了?】
【弹幕:厄魇游戏又卡机了??楼上乌鸦嘴,咱那么大个老婆呢?老婆直播间怎么又黑了???】
【弹幕:基操啦,安啦,作为老粉都已经习惯了老婆的‘信号不好’,一定会回来的……】
闻昔没有注意到直播间的异常,而是嫌恶地甩了甩尾巴。
他正一门心思试图摆脱穆那舍的纠缠。
但那漆黑的鱼尾每次被拍开之后,又会再度的缠绕上来,怎么也甩不掉。
“滚开,疯狗。”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别这么冷淡嘛,小闻昔。”穆那舍毫不在意闻昔的冷淡,反而变本加厉地用鱼尾蹭着闻昔的鱼尾,“我们其实是一类人,不是吗?一样的疯狂,一样的孤独。”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浅而易见的引诱,“不如,我们合作吧?”
闻昔猛地一甩尾。
尾鳍狠狠拍在穆那舍的腰腹上,终于将穆那舍的鱼尾甩开。
“你少恶心我,”他眼中藏于冷静之下的猩红翻涌得更加厉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你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穆那舍饶有兴致地问道,暗金色的眼眸深处闪烁着诡奇的光芒。
“我……”
闻昔顿了顿,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疯狂吗?当然。
孤独吗?毋庸置疑。
那他和穆那舍,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从被送进精神病院开始。
他就已经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
正常的世界容不下他。
只有在这个充满怪诞和杀戮的游戏里,他才能找到一丝归属感。
就在闻昔愣神的片刻。
穆那舍的鱼尾已经再次缠绕过来,比之前的每一次逗弄都缠的更紧。
鳞片和鳞片之间的碰撞,冰冷的触感让闻昔瞬间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猩红的眸子在幽暗的海水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也愈发的冰冷,“你说的合作是想干什么?”
“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教会我爱这个情绪?”穆那舍轻笑一声,暗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我需要你教会我,然后……杀了我,每一个我。”
闻昔微微眯起眼睛,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穆那舍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杀了他?
每一个他?
意思是破坏厄魇游戏的每一个副本吗?
难不成祂也是被游戏控制的?还是另有图谋?
闻昔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只有疯子,才懂疯子。”穆那舍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你渴望破坏,渴望毁灭,渴望打破这牢笼,而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甚至,我还能带你去找到最原始的……真相。”
“真相?”闻昔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所谓的真相,又是什么?”
穆那舍暗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诡谲又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厄魇游戏的真相,你存在于此的真相,以及……我的真相。”
闻昔沉默了片刻。
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穆那舍,想起上次用提线之手控制纸人班主时候看到的那些黑暗,或许,那不过是慕那舍真实的其中万万分之一而已。
良久,他缓缓开口:“成交。”
与虎谋皮固然危险,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游戏里,他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
塞壬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得逞的意味。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闻昔的脸颊,语气温柔得令人窒息。“小闻昔,这是个聪明的选择……”
闻昔嗤笑一声,“所以,你想要什么?”
穆那舍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他缓缓靠近闻昔,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说道:“……你。”
说罢,他突然凑上前,在闻昔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教学礼物,我先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