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启还瞄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忍不住抽搐嘴角。
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怎么一股子老油条的味儿?
“许道长。”沈启还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终于挑开话题,“您给我的那把镇魂刀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许随惊讶,好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沈启还笑容冷了下去:“您别装傻,沈家人没碰过那把刀,更不可能蠢到用那把刀杀了沈烨!”
“当初是你说沈烨必须要满怀怨恨,等他死后用那把刀插进他的胸膛,辅以锁魂仪式,就能把怨气转为财运。”
“现在人被那把刀提前杀了,锁魂仪式也废了,你收了我们沈家那么多钱,难道不该负全责吗?”
说到最后,沈启还的声音越来越厉,逼近呵斥。
空气的冷意越来越重,浮现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许随能感受到沈烨松开了虚幻的拥抱,在角落里冷冰冰的看着他。
许随听着男人的疾言厉色,还有心情去想沈烨此时的心情。
两个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一个是想让他被折磨致死,锁困他的灵魂不得超生的亲生父亲。
一个是贪得无厌,售卖邪器、无视人命来大肆敛财的道长。
听起来都很该死的样子。
沈烨现在想的,是把他们两人挫骨扬灰?还是留着慢慢折磨,一日日重复忏悔犯下的罪行?
“出了个意外而已,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许随慢吞吞开口。
沈启还眼底闪过精光:“什么?”
“沈先生,在我说出补救办法之前,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许随冷淡道。
“镇魂刀和锁魂仪式我卖给了你,后续结果如何跟我没关系,是你们沈家自己没看住人出了意外,你没有资格高高在上的质问我。”
沈启还脸色不太好看。
许随继续:“我来到这里善后,只是因为沈家是个不错的甲方,现在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事后尾款你们要付,还有另加原价20%的售后费用。”
沈启还阴恻恻的盯着许随。
许随回以微笑。
半小时后,会议室的大门打开。
相谈甚欢的两人走出房间,看起来和乐融融,半点没有刚才针锋相对的气氛,脸上都挂着虚伪的笑容。
“许先生,之后几天麻烦你了,你想住哪个房间和我夫人说,让她给你安排。”沈启还热情地和青年握手,上下摇摆。
许随手心冰凉,被他滚烫如铁箍的手一握,顿时不适的蹙了蹙眉心。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很快舒缓了表情,同样面带微笑:“是我麻烦你们才对。”
沈启还对身后喊道:“小曼,给客人准备房间。”
为了避嫌,偌大的沈家连个佣人保姆都没有,早早都赶了出去。
沈大嫂推开房门,摇曳生姿地从楼上走下,她穿着丝绸大V领睡裙,浅紫色的衣裙包裹住曼妙的身材,一颦一笑间妩媚动人。
“大师想住哪个房间,我房间旁边有一个倒是不错,你们道士不都注重风水吗,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看?”
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冲到许随鼻尖,青年眉尖抽了抽,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
沈启还私生子女一大堆,他的夫人也是个玩的花的,两人商业联姻各搞各的,居然能忍受当面戴绿帽。
沈启还的第一任老婆死的早,嫁过来没两年生下沈烨就香消玉殒了,只留一个出生没几月的婴孩,
知道自己儿子混账,所以沈烨由沈老爷子亲手带大,没被沈启还这个拎不清的祸害。
如今沈老爷子和沈烨都死了,这对夫妻没人管,居然无法无天成这样。
许随说:“明天作法,我要离灵堂最近的房间。”
沈大嫂笑容微僵,心里晦气的呸了一口,再度开口语气淡了下去:“哦,跟我来吧。”
许随跟着她来到了一个房间,可能是不想离灵堂太近,没多少人来这里的缘故,房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冷寂,就像黑白照片那样阴翳灰暗。
许随仔细打量过去,房间的东西摆放的有点凌乱,有些地方蒙上了一层灰尘,从零碎的小物件来看,房间以前是有主人的,大概率是那种有钱,生活情调不高,没有洁癖,对日常小事不太注重的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不在,也没人来收拾。
就两个可能了。
第一,房间的主人不允许其他人进入自己的领地,所以长时间没人来收拾。
第二,房间的主人死了,沈家人忌惮或者忌讳这个房间,不肯进来收拾。
沈烨的房间?
许随看过一圈,这房间确实很有沈烨的风范,看似整洁实则凌乱,生活情调不高看到顺眼的就乱买乱放,丝毫不考虑色彩搭配问题,但又不显得邋遢,有种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美。
许.真洁癖.高情调.强迫症.随:“……”
几年没见过这种布置了,有种熟悉的血压高升感。
许随动了动嘴唇,把“给我收拾干净”憋回去。
他习惯了在沈烨搞乱房间的时候出声提醒,见到这个“沈烨风”十分重的房间,差点没控制住。
“这里是沈烨的房间。”沈大嫂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她抬起湿润的眼,语气讥诮,“也是距离灵堂最近的房间。”
“他以前可不准我们进来,脾气傲着呢,也不常回家,一回家就发疯,对谁都摆着一张臭脸。”
沈大嫂不欲多说,倚在门旁对许随抛了个飞吻,腰身一扭一扭的走了。
许随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你房间在哪儿?”
沈大嫂眼睛微亮,以为这个大帅哥起念头了,撩起长发,回头笑道:“我对沈启还那个老头子没兴趣,早就分房睡了,住在二楼左数第三个房间。”
“大师,难道你……”
“祝你好运。”许随说完,冷漠的关上房门。
沈大嫂愣愣的看着紧闭的房门,意识到今天第二次被人拒之门外。
一个个都他妈傲什么呢?!
“呸!”
她对着门啐了口唾沫,翻着白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