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暝把装着汤的锅搬到天井，乡民纷纷拿着自己的盆过来装。因为人太多，这时总会有一个人自觉地在锅旁拿着汤勺帮全部人都装上后再装上自己那份。此时秋暝等人就会把菜肴全部端出来，统一放在一条大长桌上。

因为人多菜少，很难平均将这些菜分到每一桌，且每桌人吃的分量也或多或少。所以秋暝干脆把所有菜都放一块。大家喝完汤盛好饭后，按自己能吃的分量把菜夹进盆里，夹完回到方木桌，三个人挤一条长板凳，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还没饱的可以接着装，基本上准备的饭菜都是刚好够的。

因为乡民都是带着自己的盆来，吃完后再把盆带回家中洗，所以秋暝等人不需要洗太多。分工合作，很快便洗完了，木桌板凳也放回杂物间，秋暝总算闲了下来。

他把轻尘拉到诊室，开门见山地道：“睡也睡饱了，吃也吃饱了，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你的事了。”

轻尘点头不语。秋暝见状，便主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个病的？或者说，你知道你患病是在什么时候？”想到轻尘可能并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秋暝便换了一种问法。

轻尘回道：“八岁，被送进、少林寺、才知道。”

秋暝问道：“那你如今几岁？”

轻尘回道：“十九。”

秋暝问道：“为什么会被送进少林寺？就因为你这个病吗？”

轻尘回道：“对，他们说，只有这样、才能活。”

秋暝愣了一下，意识到轻尘口中的“他们”是指他的父母，将他送进少林寺的父母。

秋暝迟疑了一会，还是问道：“在这之前你有看过大夫吗？那时候就已经觉得你活不成了？去少林寺的法子是谁提议的？”

一连三个问题，给轻尘问得答不上来。秋暝又重复了一遍，轻尘才淡淡地说出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三个字，很轻，又很重。也许是由于年岁太小，记忆模糊；也许是由于病情原因，真的忘了；也许是由于父母的无知迷信，听信了妄言，直接将一个尚且懵懂的八岁孩童送进了寺庙。

皈依佛门真的有用吗？秋暝看着如今还能坐在他对面回答他问题的轻尘，答案自然是有用的，尽管秋暝并不知晓是什么因素发挥了作用。但却也无法完全医治，只能起到抑制延缓的作用，于是一拖拖到了如今，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秋暝如今已经无法确认在病情刚开始出现时，轻尘的父母是否有带他去看过大夫了。根据秋暝了解到的情况判定出来的结果，在早期发现的时候就进行医治，其实是可以治好的，也不至于拖到如今几乎无力回天的境地。

假如他的父母带他去看了也没治好，只能做出这种无奈之举，那只能说明那些大夫都是庸医。但若是没去看便不明不白地直接将他送进寺庙，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在没有得到确切的信息前，秋暝不敢擅自揣测。于是他又问道：“你家何处？家中可有人信佛？”

“嵩山脚下，双亲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