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楼二楼暖阁中,燕语莺啼,花香酒醇。婉转清越的小唱声中,水袖翻飞,媚眼如丝。
谢珩被围绕在花丛中,醉眼朦胧。案上横七竖八地翻倒着四五个空酒瓶。他已经连续三日宿在花月楼了。
模模糊糊中他突然想起,这样的日子不过才停了一两个月而已。成亲前,他一个月有二十天都待在这儿。温香软玉在怀,酒肉穿肠,何等惬意!
他是志在沙场的铁血男儿,是要做大事的,怎能被女子牵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是人间乐事。也许他是该试试,再过回从前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日子。
可是姑娘还是那些姑娘,酒还是那些酒。他为何越喝越没滋味?
“柳卿,拿最好的酒来!是本将军给的银子太少吗?”他烦躁地朝门外大喊。
酒案前的空地上摆着一只双耳大铜壶。四个姑娘正拿着木箭玩投壶,时而欢呼时而娇笑跺脚。谢珩有了些兴致,端起酒杯看她们。
一局结束,一个粉色衫子的姑娘输了。她一撇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说:“又是我输!你们又欺负我!”
谢珩心中一动,眼前浮现出晨光中一张含苞待放的脸。
旁边三个姑娘哄笑起来:“谁欺负你了?输了就干活。还不快去给谢大将军拿酒!”
粉衫姑娘鼓着小脸,不情不愿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酒坛子,倒满酒瓶送到谢珩面前:“将军,这是花月楼最好的酒了。”
谢珩没动,盯着她的脸,垂眸示意了一眼手中的酒杯:“倒酒!”
那姑娘乖顺地将酒杯倒满递到他嘴边。谢珩没有接酒杯,而是直接将嘴凑过去,捉住她的手将酒喂进嘴,眼睛还直勾勾地钉在她脸上。
“将军!”粉衫姑娘一怔,脸上两抹红晕,心里怦怦直跳。谢大将军在花月楼出手大方,又生得英俊潇洒,很受姑娘们欢迎,可还从未单独点过哪个姑娘。
“想赢吗?我教你。”谢珩一脸风流纨绔的笑,指着地上的铜壶。
一旁三个姑娘互相对了个眼色,娇笑着起哄:“将军偏心!您要是出手,我们谁能赢得过她?”
“我就见不得谁被欺负。”谢珩转头对粉衫姑娘一挑眉,“去,拿支木箭过来。”
那姑娘兴高采烈地拿着木箭回到谢珩身边。谢珩轻笑一声,抓住她的手腕突然用力一扯,她就惊呼一声跌坐到了他的怀里。
“将军,在这儿怎么投壶?”姑娘红着脸,手勾着他的脖子。
谢珩满不在乎地把她抱在自己腿上面向前坐好,左手紧箍着她的细腰,右手把她的手腕子连同那支木箭一起握住,头抵在她肩上,唇几乎贴到了她的脖颈:“看着前方。你是想中壶嘴,还是壶耳?”
湿热的酒气喷到她耳畔,那姑娘脸红耳热,嘤咛一声:“奴家想贯耳。”
“好!”手随声动,谢珩抓住她的手往前掷去,木箭当啷一声正中壶耳。
“大将军神勇!”房中一片喝彩声和拍掌声。粉衫姑娘扭捏着欲从谢珩腿上滑下来,腰肢却被他一个翻转,躺倒在遒劲的手臂上。风流俊逸的脸近在咫尺。
谢珩嘴角斜勾,眼神有些迷离,俯下头伸出手指摩挲着她眉间的花钿。那是一朵朱红色的五瓣梅花。
一旁领头的姑娘眼睛都直了,谢大将军今日要铁树开花了?她连忙一挥手,带着房内的乐伶舞伎全都退了出去。
“你也喜欢梅花?”谢珩的指腹在她额间描摹着梅花的形状,全身酒意翻腾,眸色黑沉。
粉衫姑娘闭着眼点点头:“阿爹是花匠,在院中种了许多梅花,奴家出生那年冬天开得极艳。阿爹给我取名都带着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