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试试。”
江应巧挑眉,继续拱火,“可惜你昨晚没抓住机会啊。”
宋归慈轻笑一声,垂眼压下眸中幽火,收手摆弄茶碗。
“很好,你就仗着有伤,继续口若悬河。”
马车行进得很稳,鼻间是茶香袅袅,江应巧躺着,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在窗照进来的光中,变得模糊柔和,车内一切恰到好处的舒适,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我认真的,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给呢。”
因所求太多太深,又舍不得委屈你。
宋归慈沉默了半晌,答案在他嘴边萦绕许久也没说出来,再抬头时,江应巧已经合上眼,清浅而眠。
后面的三日,应该算是宋归慈这些年难得有的清闲放松,而对江应巧来说唯一“磨人”的,就是每晚客栈中,宋归慈给她的伤处上药。
他会将脚踝放到腿上,不断揉按直至药膏最大程度的起效,他神色很自然,掌心的硬茧总是会摩擦皮肤,让江应巧有股钻到骨头里的痒,也可能这是骨头愈合而产生的错觉。
但宋归慈的指节和虎口时不时圈握住脚踝时,总会让江应巧觉得他像在丈量什么。
而缩小存在感的居风,对这位江姑娘每天自来熟的打招呼,都回以颔首致意,毕竟是主子认可的人。
虽不知为何会突然多个未来主母,但他起码要摆个态度出来。
只是时间久了,居风感觉江姑娘身上有一种熟悉的身影,时而会让他回想起曾经的云乔郡主,想到这个人时,他心底复杂,同时又有几分可惜。
毕竟云乔郡主的离世,曾令主子消沉过一段时间,这些年也是很不好受。
可看到几天中,主子就因这位江姑娘而频频生出笑意,居风松了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好事,却有点隐约矛盾,他脑子转不开,决定回去问问茂初。
临近京城前,宋归慈让居风绕道去一趟寒山寺,居风熟门熟路地调转了车向。
江应巧疑惑之下问道:“大人去寒山寺做什么?”
宋归慈给她系上挡风的斗篷,当时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只说:“还愿。”
可当江应巧站在寺中一处禅房中时,看着供桌上数不过来的上百盏明喜灯,胸口像被一只柔软的手捏住了心脏,在水中涤荡干净后放在暖阳下晒,湿漉漉,又暖融融。
尽管这些明喜灯都已经熄灭黯淡,但仍可以想象它们曾经照亮过这间禅房的夜晚,有一个人跪守在面前,为所念之人祈求光明喜乐。
宋归慈让她等候,独自走进房中合上门,隔绝了她波澜翻涌的目光。
“江施主。”
江应巧闻声顿了一下,转过身,慧迦勒光着半边膀子,拿着一把扫帚看着她,“你还是回来了。”
江应巧合掌向他行了一礼,“大师,许久未见。”
她迟疑了一下,“里面的明喜灯,是他为父母供的吗?”
“不止,宋施主也为你供灯,还有每一个曾经的你。”
慧迦勒走到她身边,缓缓道:
“两年余间,每个月他都会来,供奉上六盏明喜灯,为父母,为江施主,为曾经你灵魂所驻的每一个人,亲自守三夜。”
“宋施主在这间禅房独守了八十四个夜晚,燃尽了一百六十八盏灯后,你回来了,他便来还愿了。”
江应巧眼中露出一丝恍然,看着闭门的禅房,喃喃道:
“他就是在这一百六十八盏灯里,学着向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