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不识抬举。”
如果说那孩子只是无意的小小冒犯,萧逊的回答反问便是有意的忤逆。
但中道极相公依旧没有发怒,也没有撒泼打滚死皮赖脸仿佛看见绝世奇才,要求萧逊一定要成为自己的弟子。只是又自斟了半杯酒,却未曾饮酒入喉。
“那几样大菜吃饱了就别动了,等会还有客人要来。”
萧逊微怔半晌。
“要杀人吗?”
中道极相公摇头。
萧逊不好意思地笑笑,今夜实在吃的有些多,倘若真要杀人,活动起来稍微有些麻烦。
“安远城的粮秣看来不是很充足?”
“勉勉强强,这两年是有些不够,不过平日里开垦狩猎,一年来还算够用度。只是……”
“只是箭矢军械有些不足,是也不是?”
“经略相公明鉴。”
萧逊有些诧异地瞥了中道极相公一眼,他虽然知道中道极相公是将门出身,却未曾想到连边境一座小城的箭矢军械数量似乎也都大致掌握,虽说此时依旧对这些日子的遭遇莫名其妙,却也不自觉隐隐对中道极相公多了一丝钦敬与亲近。
中道极相公自是注意到了这一眼,微微有些得意地捋斑白的胡须一笑。
“你可知道折司马从北国拼死带回来的那鹅黄绸子包着的匣里是什么物事?”
从萧逊的吃相和胃口很自然地谈到安远城的粮秣与军械补给,自然平淡展露了对边境军卒的关心和对事物的操劳,全程很是自然与水到渠成。
可从这短暂的话题中忽然跳跃到那山道上的生死战斗,话题转折很大也很不自然,只不过并不是很难回答。
萧逊平静答道:“属下并不知晓,只是……那鹅黄绸似乎只有北国云锦京或是清平京才能用的到。”
中道极相公满意颔首。
“老夫很欣慰……不论是你足够聪明也好,又或是对西军足够认可也好,总算没有把后边半句话憋在腹中。”
“这便很好。”
“那件鹅黄包袱,是清平京里七年前的物件。”
一件清平京的鹅黄包袱不论为什么出现在云锦京,光是这件事情所代表最轻的后果都令人汗毛倒竖。
虽然北国的蛮子野蛮贫困是南国民众文武的共识,可日日面对北国的西北军部当然清楚,北国最富庶繁华的云锦京还没有贫穷到要去派人不远千里到清平京那座巍峨的宫城下收购二手的皇家用物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