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道:“萧文书,不要惊慌,我等不过问你几件小事,断然没有相疑的意思。”
刘熙城平复情绪,接着问道:“荀客收了你什么好处,肯替你换出那一份疗伤丹药?”
“这些年安远城实在过于边远,城中军卒不得不日常狩猎打些皮毛换钱,再者……”萧逊欲言又止。
这里头的话就不能全说,边境军卒实在缺钱花,便到马贼、对方的聚居地里头劫掠一番,虽然难以启齿,但只要不是在自家境内,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不过上不得台面。倘若萧逊与张壶的积蓄加起来,倒也确实是一笔不算少可以令西宁州文书动心的财富。
刘熙城默默停住马蹄,招呼两人停下。
“我问完了,滴水不漏。”
“那玉佩的事情?”
“白统制,那事情有没有隐情,都不是咱们此时应该问的。那玉佩中道极相公不论有什么计较,都有他自己的道理,倘若此时先露了口风,说不得便坏了中道极相公的大事。”
“还是老刘想的周到,此事确实不宜唐突。”
折淹客看着两人终于有了个计较,于是问道:“两位问完了?”
刘熙城点点头。
“我那小兄弟没有问题?”
“目前来看没有问题。”
“那可以把绳子解开松快松快?”
刘熙城沉默不语,白礼已是赶上前去割开绳索。
折淹客正要拍马,却被刘熙城拦下。
“不论这名军卒到了西宁州,是中道极相公合宜得用人选还是有其他隐情,只有一点我须得先说。”折淹客回头看去,刘熙城神情严肃,郑重无比。“折司马交游广泛,以真心待人。我只有一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折淹客微怔,回身施礼。
刘熙城这句话并不是在针对萧逊,而是善意地提醒折淹客。在刘熙城看来,折淹客作为中道极相公的弟子,折御清大帅的侄子,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是西宁州下一代的接班人物甚至是西军的接班人物。在南国日益崇文抑武的国策之下,朝中也更加青睐大儒背书的将领,甚至更偏好将门世家的大儒相公治理边疆。
那么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不应该像今日一样意气用事,凭着一腔热血和信任来替一个无名小卒作保,哪怕这个小卒展现出的潜力与心性都十分惊人。但身居愈高,所思愈危。到了某个层次的人,一言一行都不仅仅关乎自己,就不能同寻常军汉一般行事粗疏。
折淹客自是明白刘熙城的弦外之音,虽然并不十分认同,却知晓这是眼前这位黑脸老上司的真心劝诫,这位生性谨慎肃穆的刘统制不论关系亲近疏远,都疏离不近,此时对自己私下说这番话,已是了不得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