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谢克做了一个表示“不是”的手势。他蹲下身来，仔细摸了一把潮湿的泥土。

“雨把动物的踪影和气味都给冲走啦。”他遗憾地说。

其余人一片茫然，只有查兰特似乎还记得应该做什么。他走上前去，同样捏了一把泥土，可是，既然柳谢克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更是一片茫然了。只能随口问道：

“大爷，我们现在还有路吗？”

老人缓缓叹了口气：“那只能走拉图柯勒。”

“……雪道。”奥莉妮亚的声音有点抖。

蒙瑞的眼珠转了一转，说：“过了雪道，是……是那个‘大甸子’吧？在那里能找到和水银号的联络设备？”

“理论上我们的电台也可以。”奥莉妮亚一边说，一边自信地找来了行路背包。她把它打开，从中取出电台。它就像海绵膨胀一样逐渐“长”到了正常大小，但是她拍了拍它，准备架设天线时，忽然怔住了。“它坏了。”她无力地说，“这里真的不对劲儿！它没办法用了！”

渐渐地，天空又开始变黑——先是浅灰色的云朵逐渐染上蓝色的调子，然后是四周的东西一点点变暗，风从四面八方扯碎了云层，把它们变作一堆破败的棉絮。这时，夕阳的光彩轻轻点染在了云朵周边，为它们洒上了一层诡异的碎金。而林地里，阴影开始出现，开始拉长。风从树丛之间嗖嗖卷了起来，树枝上、地上，到处都是苍白的钙化壳子，这是一场又一场灾难的痕迹。

卓林妮立即端起照相机，继续拍摄。奥莉妮亚仍然无法唤醒那台机器，她叹着气把它装了回去——同时还有深深的自我怀疑和无力感。查兰特、卓林妮和拉森迪克在询问柳谢克老人该怎么继续走，他们自己也在争论，争论得热火朝天。只有蒙瑞站在一旁仔细聆听，他刚跑到这个僻静的地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蒙瑞听见了一阵溪流的声音，这或许不是错觉？他不由自主地沿着声音往前走，查兰特一发现他有点不对劲儿，赶紧跟上他。柳谢克没能把两个人都拽回来，于是他背上猎枪随他们走去。

“我们也！”奥莉妮亚赶紧说。

“你们先别动！”查兰特回过头喊道，“我们去探探路——”

蒙瑞拨开了门帘一样挡在眼前的树枝，在他面前出现了河滩，还有一条带子一样蜿蜒的小河。这条河正处在夏日湍急的时候，水流旺盛，青灰色的河水非常浑浊，不断泛起白沫子。他拔出刺刀，比量了一下周围的树，开始考虑是横渡过去，还是沿着河走。

柳谢克一看这条河，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条河在地图上画了，能把我们带到雪道入口所在的河谷。”

查兰特想了想，说：“而且会途径伯翁部的转场地……现在应该还有人吧？”

蒙瑞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有没有人，得去看看才能知道不是？”

伴随着灰蓝色的云层转变为灰紫色，柳谢克开始忙活着让大家就地过夜。风仍然在他们的头顶呼啸，如同电车隆隆驶过。今晚的月亮仍然很大，即使是云朵也无法完全遮住，光晕从乌云后面朦朦胧胧地透了出来，在奥莉妮亚小时候曾经拿报纸糊着灯光偷偷看书，现在的月光就是这样。借着这点光亮，加上柳谢克为大家点燃的火把，小伙子们拾来了一些枯枝败叶，在满是露水和雨水的草地上开出一块空地，勉强点着了篝火（这还是柳谢克出手帮忙，谁知道他怎么点着这些湿木头的！）。浓烟又呛得他们不愿靠前，最后还是查兰特带头，才支起了锅子，烧水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