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月又盛了一大碗留给侄儿,再将瓮里的面汤盛到另一只大碗里,与饺子碗一起端去正屋厅堂。
之后重新给瓮添上水,继续煮饺子。
不一会儿,沈衡带着堂哥回来了。
沈德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在厅堂内坐下。
沈衡拿来筷子,还有两笼饺子,两碟黄豆酱,兄弟俩对坐开吃。
沈德第一次吃到如此柔软细致的面饵,加上猪肉韭菜的鲜香,顿时惊为天物。
自家也做过面饵,蒸的煮的都吃过,那时就觉得很好吃。
没想到婶娘做的更美味,这面饵皮子细嫩滑口,一点都不糙嗓子。
“婶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沈德由衷赞叹。
沈衡得意笑笑,没告诉堂哥,其实捏面饵的面粉是没有麸皮的。
兄弟俩吃完饺子,又各自喝下一大碗饺子汤,这才端着精光的空碗出去。
这时,张山月又招呼儿子:“阿衡,把这碗面饵端去给董先生。”
沈衡答应一声,磨磨蹭蹭过来,有些不情不愿。
不是他不想孝敬董先生,而是害怕见到先生后又被他提问功课。
自己与长兄都曾是董先生的弟子,跟他学过认字。
后来董先生去边关服兵役,自己这才脱离苦海。
不过,一月前董谊先生又从边关回来了,据说身体不好,提前退了役。
“赶紧去!回头面饵凉了。”张山月催促道。
“知道啦!”沈衡端上碗就走。
行至院门口,忽然遇到风尘仆仆归来的父亲。
“咦?爹你回来的真及时,正赶上面饵煮熟。”沈衡眨巴着眼冲爹笑,有一瞬想将陶碗递到老爹手里。
沈昂没好气睨他一眼,说:“是给你老师送去的吧?回头我也去拜访一下。”
沈衡笑脸瞬间垮下,闷闷应一声,快步离去。
沈昭听到老爹回来的声音,一下子跳起来:“爹!你回来啦!”
伸手将他背上的包袱接过来。
沈昂微笑着走进灶房,将腰间佩刀解下,递给闺女。
“今日也没客人来访,如何做起面饵了?”他在妻子身边坐下,正准备伸手拿蒸笼里的饺子,手背就被妻子轻拍一下:“先洗洗沙尘再吃。”
张山月从蒸笼陶瓮里舀出热水,又添了一些冷水端给丈夫,笑眯眯道:“咱们今日将寒衣都卖了,你带去的那些怎样了?”
沈昂洗着手脸,指指被闺女拿去的包袱:“我带走的也都售光,只是有两件赊账,等他们收到饷钱就归还。”
此时沈昭已经将包袱解开,取出里头的两千零五十钱。“爹,这些钱都让我收着吧,留五十钱给您零用可行?”
“可!”沈昂擦干手脸,接过妻子递来的筷子,坐在矮桌旁吃饺子:“那你可要收好了。”
沈昭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
“咦?今日这麦面不错啊,是用罗筛筛过了吗?”沈昂吃了一只饺子,只觉细腻爽口。
张山月不知怎么回答,只好点头:“是啊。”
正在这时,有人进了院子,高声叫道:“沈亭君可在家?”
沈昭急忙收拢包袱,跑出去查看。
只见院子里站了好几名佩刀戍卒,有两人还穿着自己出售的女式旧棉衣,一红一紫,十分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