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卫生院门口处。
应该是刚刚结束工作,身上脏兮兮的围裙尚未来得及换下,手臂上戴着的套袖更是看不出颜色。
其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胡子拉碴。
但这邋遢表象下那张忧郁又不羁的脸,实在很难让人忽视。
男人正是年轻时候的老朱。
这里应该叫许灵钧。
“秦大夫在吗?”
许灵钧探着脑袋问道。
秦然忙上前招呼。
“我是,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面对这个甘愿放弃偌大家业,留在大西北这片冷冽的土地上的男人,秦然只有敬佩。
许灵钧惊讶秦然的年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摇摇头拒绝。
“不了秦大夫,我一会就走,听说您在找书,我这里刚好有一些十来年前的课本,这些年改动应该不大,兴许合用。”
说着将手中用牛皮纸打包的一摞书本向着秦然递来。
这是他当年被派来劳动时为数不多的行李,也是他此前最宝贵最珍视的一段回忆。
只是终究回不去了……
这些老伙计,该留给更需要的人。
……
许灵钧留下书本就离开了。
秦然默默注视着那因劳作微微佝偻的背影,直至其消失在街角。
又是几个月过去。
许灵钧偶尔要上山牧马,这一趟便是一个多月。
这天傍晚,他刚下山回到家。
因山上条件差,他浑身早已发臭,正脱了衣服准备洗洗。
却见一个精瘦的人影门也不敲便闯了进来。
“老郭,您进来倒是敲敲门啊,我这正……”看清来人是对他极为照顾的郭谝子,许灵钧满脸无奈。
“等下再洗,等下再洗!”
生怕许灵钧一会儿站不住,郭谝子上前双手扶住许灵钧肩膀。
“我那会在王主任那儿聊天,上面刚刚下达文件,你不是老右了!”
许灵钧一下子怔住。
郭谝子激动的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你以后不是老右了!我还听说,学校知道你以前当过老师,正要聘你呢,你的好日子来了!”
积攒了许多年的精神压力骤然得到释放,许灵钧身体一阵摇晃。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此刻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多少年了,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待情绪稍稍稳定,许灵钧马不停蹄去往镇上,找到了王主任。
王主任是个圆脸中年人。
明知许灵钧是个老右,却对乡亲们对许灵钧的庇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多次顶住了上面的压力。
同郭谝子等人一样,对许灵钧恩情不浅。
让许灵钧坐下,王主任脸上堆着笑,也是替许灵钧高兴。
“你这些年为人如何我们心里门清,我倒是想帮你,但没那个能力,这事你要谢啊,就去谢卫生院的秦大夫,人家可是出了大力气……”
想到前几天收下自己书本的年轻人,许灵钧微微错愕,感激下差点再一次落泪。
丝毫不觉疲惫,许灵钧两条腿好像上了弦,大步跑着一路又来到卫生院。
但很不巧,秦然外出看病去了。
没办法,许灵钧只得略微失落的回家,今天见不到还有明天,总有一天能见得到……
……
这会秦然确实在看病,却不是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