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未说完,忽的一记碎响。
像是什么东西磕了。
很是清脆。
众人不由四处去找声音的来处。
少顷,却见小小女童垂着的袖边滴滴答答,开始往下滴落刺目的血色。
“嘶。”
潘玉柯身侧那总是挑事的大丫头眼神颇尖,一下瞥见,双眼瞬时瞠大,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这一退,倒叫潘玉柯顺着视线也见到了血。
那身材瘦小,在人群环绕下明显处于劣势的女童,小小的脸上面无表情,袖底的血迹却越染越深……
“你,这是做什么?”
潘玉柯震惊之下,结结巴巴道:“你,莫不是疯了啊?”
豆花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是哪里受伤了?嗨呀,了不得了。”
她冲过来,顾不上自己下巴上的伤,托起柴善嘉的手臂就要查看。
可一下就被柴善嘉甩脱。
紧接着,柴善嘉笑了一记。
这笑容,放在七岁半的孩子脸上格外违和。
就跟青天白日撞了邪似的。
她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着潘玉柯,嘴角上弯,眼底却殊无笑意。
怔得在场的一圈,远比她高比她年纪大比她更知事的少女,都不由往后退缩。
“一个庶女确实不算什么。”
柴善嘉慢吞吞逼上前,仰头笑看着潘玉柯:“但你潘家才出了一桩夜游玉带河的新文,紧接着你这嫡女又公然出手,残害年幼的无辜同窗呢?”
她说着话,人已经一步一步逼到了潘玉柯眼皮子底下。
她小巧精致的脸上不知何时也抹到了一缕血痕,在小姑娘甜软的笑容映衬下,格外悚然。
且她一路笑眯眯的,说着话抬起了手,把嫩生生的拳头伸至了潘玉柯面前。
这突兀的举动,叫潘玉柯身旁的丫头婆子又下意识要上前来挡,活像怕了她个七岁大的女童,怕她突然暴起能刺伤潘玉柯似的。
一团紧张中。
柴善嘉只是平静的翻转手掌,摊开。
她掌心内赫然躺着一块不规则的,浸满了血的碎瓷片。
瞧着像是现砸了一个茶盅。
“来吗?下跪叩头是不能够了,凶器我都给你备好了,来!往我脸上、脖子上划!
想必你潘家势大,潘府台毫不在乎物议官声,尽可叫你在南都地面上,在长公主主持修建的女学中,随意的残杀同窗!”
“你,说什么啊!你是不是疯的啊?真是疯了!”
潘玉柯叫面前惊悚的场面吓住了。
她虽一贯跋扈,可也从未见血。
更何况,她也才十来岁,爹娘再是如何,南都也非蛮荒之所,打杀奴仆都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更何况是良民,是同窗呢?
因此,她欺侮教训人是寻常,当场见血还是头一遭。
这般年纪,自己割出伤来,这得要多狠的心肠……
柴善嘉抬起她那只血渍呼啦的小手,漫不经心的甩了甩。
血珠子也不知溅出没有,却叫潘玉柯这边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偏了偏脑袋,闭眼躲避。
“我是不是疯了?嘻嘻,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