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长安,被烈日炽烤。
普通百姓除了苦熬,就是少穿衣多避阴。
富贵人家里有冰,也会出城寻个凉爽所在小住,而临近长安的终南山是首选。
渭南平原,秦岭北麓。
类似就峪沟的所在很多,不少王宫贵胄都在山脚置了产业,一到盛夏就会去小住避暑。
早上南边城门一开,就有不少马车驶入城外,拖家带口奔向目的地。
步行或骑马的行人,基本都穿着薄衣短袖,头上则戴斗笠之物。
启夏门外。
一灰衣小厮牵着毛驴,驴背上坐着个戴幞头的白袍男子,他穿戴整齐不似旁人赤膊光腿,在出城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不少行人都暗骂这人有病,在大夏天还捂得如此严实。
有人甚至追上打量,却被对方的俊颜震得自惭形秽,自己灰溜溜就跑开了。
而这样独特的风景,也吸引了过往马车里女乘客的目光,不少妇人都掀开侧帘招呼,她们衣着暴露慷慨着胸怀,其开放程度不亚后世。
白衣男子抱着琵琶犹抱美人,对自己容颜招来的蝴蝶皆不理会,这种情况直到离长安远了,路上行人少了才消失。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才貌双绝的王维,他本不打算去见莫秸,主要是觉得没有必要,昨日却得孟浩然劝说,最后下决心直面模仿者。
骑驴走了三天,才来到就峪沟前。
站在峪前山下,根本看不到半山草庐,随从想去别馆问路,却被王维叫住。
“不用问,既到了延生观,向沟里走就是了,跟上我。”
“哦好...”
王维此时下了驴背,顺着溪边小道一直往上,走了一里多路不见草庐,心里顿时有些后悔。
玉真公主反正不在,让青砚去问问应该无妨?
就在这时,前方溪边一棵树突然倒下弄出动静,顿时拉回了王维的思绪。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
随从青砚愣了愣,突然手指前方提醒:“公子,那边好像是个樵夫,此时正在溪边伐树,我要不去问问路?”
“也好。”
得到王维应允,青砚便把缰绳交付,一路小跑赶过去。
越近越看得清楚,只见溪边一赤膊男子,正抡起斧头向下劈砍。
当仅剩半丈时,那倒地几米长、碗口粗的树,枝丫已经被剔干净,就剩下一光秃秃树干。
这樵夫,真是好手段,干活好快!
“郎君,请问...”
“嗯?”
莫秸听到人声一回头,问话的小厮看到他顿时定在原地,莫秸遂蹙眉追问:“你有事吗?”
“呃...你等一下...”
青砚就像看见脏东西,转身像兔子一样跑掉。
“奇奇怪怪的...”
莫秸不知所谓摇了摇头,随后又抡起斧头继续干活,他刚刚将多余枝丫剔下,这会还得把树干砍成两段,否则太长不好往上山拿。
那日不欢而散,他担心李持盈找麻烦,便歇了好几天没干活,但很快又说服自己。
忘了裁员的经历?
别把自己看太重,地球离了谁还不转了?
人家堂堂公主,会和一个农民计较?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于是乎。
莫秸又根据原来计划,先砍竹子做管道引来山泉,此时又是根据清雪建议,要在院里搭一个凉亭。
眼前砍下的这棵树,就是最后一根主材。
青砚报信这么会功夫,莫秸就将那树干砍成两段。
这厮一手搂一根爬上山道,赫然看到一袭白衣的王维。
这人好帅!
等等,他这张脸...
王维也在打量。
这五官,这轮廓,真像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