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蜀清言语间已是哽咽,美眸中泪光闪烁,恰似盈盈秋水,古今只得轻叹一声,如实说道:“师姐误会了,并非如你所想。实不相瞒,只因你我男女有别,若是稍有亲近之举,恐日后传出去,有损师姐的清白。我不过是这般心思罢了。”
古今言辞恳切,叶蜀清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释然之后,反倒问道:“那你以为,如今这般被困在此,出去之后,旁人就不会说三道四了吗?”
古今被她这一问,噎得不知如何作答。他又何尝不明白,此事一旦传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只是他一直刻意回避罢了。
“再者说,如今我们身处绝境,能否生还都尚未可知,哪里还顾得上那些闲言碎语?”叶蜀清环顾着这如牢笼般的废墟,神色坦然,仿若已将一切看透,畅然释怀地说道。她这一番话,仿若一道光,瞬间驱散了二人心中的阴霾。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尴尬与隔阂顿时烟消云散,随后便促膝长谈起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谈天说地,论古道今,从儿时的成长趣事,聊到如今的修为心得,越聊越投机,兴致盎然,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许多日子。直至某一日,古今提及一个看似平常的话题。
“师姐如此通情达理,想必令尊也是一位雍容华贵、儒雅风流之士吧?”
叶蜀清前一刻还笑意盈盈,面色如桃花般娇艳,然而听闻“令尊”二字,瞬间花容失色,仿若霜打的花朵,神情骤然变得冰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一言不发。
古今见气氛陡然变得凝重,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岔开话题,打诨道:“咳咳,瞧我这记性,犯了这等忌讳。长辈的家事,咱们还是不提为好。”
“我父亲乃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叶蜀清银牙紧咬,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怨恨。
古今见自己挑起了这桩伤心事,心中满是愧疚,正欲开口打断她的话,却不想叶蜀清似乎已下定了决心,要将心中的苦水一吐为快,随即郁郁说道:“若你不嫌弃,可否容我倾诉一番?倘若你不情愿,我也绝不强求。毕竟,我要说的,都是些不堪回首的丑事。”
古今不知该如何宽慰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静静地坐在一旁,认真聆听叶蜀清的诉说。也正是通过她的这番讲述,古今才对眼前这位冰雪美人的身世和性格,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据叶蜀清所言,她的父亲年少时,也曾是一位风度翩翩、浪荡不羁的公子哥。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在一场佳节盛会中,他偶然邂逅了身为大家闺秀的母亲,从此便对母亲展开了热烈而疯狂的追求。母亲被他的甜言蜜语和殷勤所打动,最终二人喜结连理,成为夫妻。然而,谁也未曾料到,洞房花烛夜当晚,父亲的真面目便暴露无遗。那个曾经对母亲关怀备至、相敬如宾的男人,仿若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从那以后,父亲整日不是沉溺于花街柳巷,喝得酩酊大醉,便是性情暴戾乖张,稍有不顺心,回到家中便对母亲拳脚相加,肆意打骂。可即便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母亲却始终深爱着父亲,从未有过丝毫的抱怨。她默默忍受着一切,操持着家中的大小事务,不辞辛劳。不仅如此,她还要强忍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痛苦,悉心照料襁褓中的叶蜀清,用自己柔弱的身躯,为女儿撑起一片小小的天空。
几年后,母亲终于不堪重负,卧床不起。而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竟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毅然决然地抛下母女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他凭借自己的花言巧语和俊俏的外表,很快便傍上了另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从此与叶蜀清母女断绝了一切往来,仿佛她们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自那以后,半身不遂的母亲和年幼的叶蜀清相依为命,生活陷入了极度的困境。母亲担心府上势单力薄,叶蜀清会受到欺负,无奈之下,只好招赘了一名男子,以求获得生计上的保障和心灵上的慰藉。
经过多方考察,母亲选中了一位踏实勤恳、持重和善的鳏夫,将他招赘入门。虽然两人并无夫妻之实,但好歹也堵住了外界的流言蜚语,让那些心怀不轨的登徒浪子不敢轻易上门骚扰。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在叶蜀清十岁生辰那年,那个看似老实憨厚的继父,竟在酩酊大醉之后,露出了丑恶的嘴脸。他满口污言秽语,妄图对叶蜀清行禽兽之事。叶蜀清惊恐万分,拼尽全力在府内四处逃窜,大声呼救。然而,当赶来施救的家丁看到是自家老爷时,有的装作视而不见,有的则赶紧跑去禀报夫人,没有一个人真正伸出援手。
就在叶蜀清感到绝望,蜷缩在角落里苦苦哀求的时候,仙剑派宗主剑太清恰好御剑路过。剑太清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立即出手相助,将叶蜀清从继父的魔掌中救了出来,并当场将人面兽心的继父就地正法。
剑太清见叶蜀清灵根极佳,念道天赋出众,心中怜惜,便有意收她为徒。叶蜀清感恩戴德,在剑太清治愈了母亲的瘫痪之症后,便拜入仙剑派门下,跟随大长老公孙必潜心修行。由于叶蜀清修炼天赋极高,且自幼心性坚韧,进入仙剑派后,不过三年时间,便已初露锋芒,实力不容小觑。然而,命运似乎总不肯放过她,正当她以为生活终于迎来了转机,步入了正轨的时候,厄运却再次降临。
三年前,叶蜀清像往常一样收到了一封家书。起初,她以为又是母亲的谆谆叮咛和殷切嘱咐,然而,当那个被她深埋在心底的男人的名字再次映入眼帘时,往昔的恐惧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让她几乎窒息。
原来,那个曾经抛弃妻女的父亲,在被招赘的大户人家扫地出门后,又再度纠缠上了母亲。他不仅恶习未改,反而变本加厉,与一群亡命之徒勾结在一起,为非作歹。他们强行霸占了叶家的家业,还将母亲软禁起来,让她受尽了折磨。此时的叶蜀清,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她深知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想要与这群恶势力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况且,门派规矩森严,她不能擅自离山。于是,她唯有更加刻苦地修炼,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拥有足够的实力,解救母亲于水火之中。后来的事情,便是众人皆知了。时至今日,叶蜀清的羽翼逐渐丰满,本想着借助这次遗迹之行,获取一些机缘造化,增强自己的实力,为报仇雪恨增添几分筹码。却不料,事与愿违,非但没有达成目的,反而陷入了困境,自身难保。
说到此处,叶蜀清已是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滚滚而下,打湿了她的衣襟。
古今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平日里坚强倔强的少女,如今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满是怜惜,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毕竟,他从未经历过这些,实在没有什么经验。思来想去,只得低下头,在玉戒中翻找起来。片刻后,他轻声说道:“喏,别哭了。”
叶蜀清顺手接过古今递来的东西,原以为是一方手帕,心中不禁微微一暖。可当她感觉到手中沉甸甸的分量时,不禁疑惑地展开双眸,仔细打量起来。这才发现,手中竟是一枚铜券。她心中顿时充满了疑问,不明白这位不解风情的直男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在故意戏弄自己?
然而,当她借着那淡淡的荧光,看清古今那郑重其事的神情时,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她低下头,凑近铜券,仔细端详起来。当几个小字映入眼帘时,叶蜀清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死死地盯着古今,口中喃喃道:“人剑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