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跑道上继续滑行。张建国紧张地抓着扶手,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飞行啊!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机身微微震动,突然一股强大的推力传来。
“起飞了,起飞了!“他激动地看着窗外。地面在急速后退,建筑物变得越来越小,整个上海城就像一张巨大的地图在脚下展开。
“太神奇了......“他喃喃自语。
“您看,那是黄浦江。“顾教授指着窗外蜿蜒的河流。
飞机越升越高,向着地中海的方向飞去。在那里,在那片遥远的古老土地上,等待着他们这个购房考察团的成员们,会是希望,还是失望?没人知道答案。但此刻,每个人的心里都燃烧着一团火,照亮着属于自己的梦想。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照进舷窗。张建国这才注意到,整个商务舱里就十来个人,大多是外国人。他们悠闲地靠在座椅上,有的在看杂志,有的已经开始小憩。
望着舷窗外向后飘游的朵朵白云,张建国脑海里浮现出清晨离家时的场景:李秀芳的叮嘱、孩子们的身影、楼下熟悉的街道......
“这商务舱真舒服。“他感叹道,“不过这票得多少钱啊?“
“通常是经济舱的几倍吧。“顾教授说,“不过我们是免费升舱,算是运气好。“
“几倍?“张建国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空姐推着餐车来了。张建国看着眼前精致的餐具,更加手足无措。那么多刀叉,到底该用哪个?
“从外面往里用。“顾教授小声提醒。
张建国笨拙地切着牛肉,时不时偷看其他人的动作。邻座的一个外国人正优雅地用刀叉,动作行云流水,让他自惭形秽。
“您这牛肉怎么样?“空姐微笑着问。
“Good......good......“张建国连连点头。
“Would you like some wine?“
“啊?“
“要不要来点红酒?“顾教授又帮忙翻译。
“好......好啊......“
空姐倒了一杯红酒。张建国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酒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张建国原本还喜欢喝点白酒,工厂干活累了,下班回到家里饭前喝一小杯白酒,非常惬意,且活血通经有利于健康。
那还是五年前,他当车间副主任时,一位新进他车间的员工,说是从泰国旅游回来,给他送了瓶蛇药酒,瓶子里面还有条活龙活现的眼镜蛇。自从喝了那瓶酒,无论是张建国自己还是他人都说他的身体状态好多了,脸色都充满了血色。他知道那是蛇酒的功效。于是,直到瓶里的酒喝完后,张建国从超市里买了一瓶BJ的二锅头倒了进去。谁知,当他取出那条眼镜蛇仔细观看时,才忽然发现那条蛇居然是塑料的。
从此,张建国再也不敢喝白酒了,看见白酒就要呕吐,酒越高档,他越不敢喝。特别是茅台酒,听说市场上一个月出售的茅台酒总量,大大超出了茅台酒厂一年的产量。于是,他平时最多只是喝点啤酒或绍兴加饭酒。
“多哈转机要飞八个小时。“顾教授说,“您要是困了可以把座椅调平,躺着睡会儿。“
张建国研究起座椅的按钮,不小心按错了,座椅突然向后倾斜,差点把后面的人杯子碰倒。
“对不起......sorry......“他连连道歉。
吃完饭,空姐收走了餐盘,还送来了袜子和眼罩。张建国不知空姐送来这些物品干嘛,难道这就是机上送给乘客的纪念品?他舍不得使用,将袜子与眼罩塞进自己座位下的旅行包里。以便回家一个送给女儿,一个送给儿子。张建国也曾出差外地,每逢住酒店时,他总是记得将客房免费提供的牙膏、牙刷与拖鞋等一次性洗漱用品,一股脑地打包回家。记得一次与同事出差,发现同事包里放着一瓶酒店专门提供的矿泉水,当他得知酒店的矿泉水也是免费的,顿时惋惜不已,后悔自己没有饮用。为此还伤心了一个多星期。
在他座位的右侧,顾教授正专注地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那支铅笔在纸上轻轻滑动,勾勒出机舱里每个人的表情:有人激动,有人忐忑,有人彷徨......这些普通的不同肤色的人们,正带着各自的梦想,飞向那个充满未知的远方……
“顾教授。“他侧过身,看着邻座正在作画的顾教授,“您说,咱们到了希腊,真能在那边站住脚吗?“
顾教授放下手中的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选择了出发,就别想太多。该来的总会来。“
张建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看着舷窗外的云海,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他回到了上海的家,茜茜还在为那个限量版钱包发呆,李秀芳还在为房租发愁......
“先生,请系好安全带,我们即将降落多哈机场。“空姐的声音把他惊醒。
舷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下方的多哈城灯火辉煌。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映照着波斯湾静谧的海面。
这是他离家最远的一次旅行。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在这个异国的夜晚,他突然感到一阵孤独。但想到这是通往梦想的必经之路,他又充满了力量。
“Ladies alemen, wele to Doha Iional Airport...“广播里传来机长的声音。
飞机缓缓降落,轮胎接触跑道的瞬间,张建国的心也重重地跳了一下。
这是他人生的又一次起航。远方的希腊,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