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不必愧疚。”苏蔓蔓斟酌一会,开口道:“您是娘身边最亲近,最信任之人。我信你。”
“李嬷嬷,您也看到娘与我在府中的处境,若我们还如从前一般行事,还不知有多少委屈等着我们。”
“嬷嬷,我不愿坐以待毙了。”
“我离家六年,之前在府中是年岁小,很多事情都不知,不懂,您要是想起什么,事无巨细,全部告知我。”
“是!”李嬷嬷听着姑娘的话,心中大为震动。
离家六年,姑娘确实长大了。
之前她为夫人请来回春堂少东家诊病,让祈王殿下为自己做主,又将柳姨娘送入监牢。
这些事情,岂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姑娘,能办成的?
李嬷嬷脑子飞速运转,忽得脑中灵光一闪,又开口道:“老奴还有一事。”
“说。”
“老夫人摆在屋内,天天擦拭的那只最心爱的青瓷花瓶,可能是假的。”
李嬷嬷回忆道:“十年前的一晚,老奴晚上去茅厕,走到后门时,看见几个黑影,抬着一个大木箱回来。”
“带路之人,是柳姨娘身边的贴身婢女翠柳。”
“他们将木箱抬入柳姨娘的私库,进门时,颠簸了一下,翠柳吓得掀开盖子查看,老奴看得清楚,是一个半人高的青瓷器。”
“没过多久,怡祥苑那边传来消息,老夫人耗费三千两银子,买了一个百年古瓶,甚是喜欢。”
“那个花瓶是大白天,从正门光明正大抬进来的。”
“老奴去过怡祥苑,发现那花瓶与暗夜入府的那只花瓶,一模一样。”
“之后有一日,老奴上街发现一人面熟,他下巴右侧有一粒蚕豆般大小的黑痣,特别醒目。正是夜里搬运木箱之人,他是一名窑工。”
“这件事情,有点意思了!”苏蔓蔓不由笑了。
一明一暗、一真一假两个青瓷瓶,到底哪一个会在钱老夫人的屋内?
柳姨娘若能仿造一个以假乱真的瓷瓶,那造出一个有毒的碗,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此事的关键点,便是寻到那个窑工。
“那窑工还能找到吗?”她问。
“人们唤他王二,”李嬷嬷摇摇头,“很多年过去了,老奴也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苏蔓蔓将零碎的消息一一记下,伸手招来青鸾,“你照着李嬷嬷所述,画出王二的画像,花些银子,找找人。”
“是。”青鸾领命离去。
“桃红。”她继续吩咐:“柳姨娘回府了,此事如此了结,太便宜她了。”
将指尖的树叶往外一弹,苏蔓蔓继续吩咐道:“街头巷尾议论苏府之人,定不知实情,你去帮帮忙,注意把握分寸。”
她怕桃红的嘴没把门,届时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语来。
“奴婢明白。”桃红喜笑颜开,“姑娘放心,奴婢定不负所望。”
……
怡祥苑中,柳姨娘斜靠在八仙椅的椅背上,梨花带雨控诉着:“老夫人,妾在府中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姑娘怎能如此,一回府便将我送去大理寺监牢。”
“老夫人,妾吃了牢饭啊!”
“妾该怎么办啊!”
“妾……姑母,你要为我做主啊!”柳姨娘满腹委屈,哭着哭着,竟改了称呼。
其实,柳姨娘原本是钱老夫人表哥的女儿。
早年,钱老夫人夫君早死,家道中落,她领着孩子无依无靠时,投奔了表哥讨生活。
苏廷贵在柳府生活,与柳姨娘也算是青梅竹马。
后来,苏廷贵上京赶考,柳家遭遇变故,落败下来。
再后来,苏廷贵留在京师苦读,盘缠花光,居无定所,凑巧遇到了林氏,在她的资助下,考上了榜眼。
苏廷贵娶了林氏,在京师定居。
一年后,他派人将钱氏接回来,一直对苏廷贵倾慕的柳姨娘也跟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