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会儿，她又继续说道：“又或许，他们会说小郎君不好女色，更有甚者，会编排你不能人事，不管如何，他们定然以为，妾身几个于小郎君而言毫无用处，甚至连牛马都不如，毕竟，小郎君在白日里曾当众言明只要马匹不要女人的。你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旁人用重金来换，便不算失礼。若有健儿提出这等要求，小郎君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是不答应，定然会大大折损他们的面子，到了那时，你失礼在前，他们再向你提出挑战便不算背恩，就算你痊愈了，他们三番五次找上门来，好汉难敌四手，你又能支撑多久呢？”

九娘的声音如同从缝隙里钻入毡房的夜风一样，令人寒意顿生。过了一会儿，梁达才反应过来，他试探地问道：“你是说，我若睡到外边去的，反而会招来灾祸？”

“正是如此！”九娘的语气依然平静而冷漠，她冷冷的说道：“小郎君是正人君子，宅心仁厚，不愿看低我等。但这草原上向来以强者为尊，一旦被他们视为软弱，不仅你自身难保，妾身几个也会被当成牛马抢走的！运气好的话，成为一名女奴继续苟活于世，运气不好的话，奸淫之后葬身狼腹也不稀奇。”

月奴是草原女儿，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立即开口道：“小郎君莫听她胡言乱语，草原自有规矩在，并非没有道理可言！”

“月奴在大贺氏中想必是个有身份之人，可你身份再高，还高出族长女儿不成？今日之事，若不是她运气好，早就被人生米煮成熟饭了，到了那时，你们大贺氏再如何的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顶多让对方多给些牛马做聘礼。到了那时，你说，族长女儿被人抢了跟丢了一匹马有甚分别呢？”九娘听后却不依不饶，一番话说得如风沙一般粗粝，偏她语气极为平静，始终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让人无从反驳。毕竟，早间之事，若大贺氏那名女孩逃了回去，否则，结果确如对方所说那样，最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最后，她总结道：“这草原上，向来只认拳头不讲礼法，不施仁义，毁约背盟，骨肉相残，尽在顷刻之间。失去父兄和丈夫庇护的妇人，便跟牛马无甚分别，甚至连牛马都不如！”

“都怪奚人无王！各部自行其事，相互仇杀！”苏隐叹了一口气：“若是……”

“若是奚人有了王，各部就不再相互仇杀了吗？”九娘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苏隐的话头：“再说了，奚人不过是这几年没有王的！又不是一直没有王，先前那些奚王在世的时候，与现在有何不同？还不是连年内斗？”

话到此处，苗头已露。

梁达虽然很想通过她们的交谈获取他所需要的信息，但九娘在言语间已开始夹枪夹棒，再说下去，难保不会当面撕破脸。如今的局面，梁达既不能让三人联起手来对付他一个，又不能让三人的矛盾激化。于是，他赶忙附和道：“好了好了，奚王不奚王的，跟我们升斗小民没有什么关系，两位不用再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