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越过她慢慢僵冷的身体,头也不回地推开门,吩咐门口守着的小厮道:“去找苏妈妈,就说绿竹生怕被迫接客,不堪受辱,一时想不开撞墙自尽了。”
......
胭脂香满楼,绮罗铺就的雕楼画阁,绿竹僵冷的身体很快被拖了下去。
绿竹的手很美,只是素简费了好大劲才接上的左手尾指,缠绕的分外仔细的纱布,很快在拖拽中染上了灰尘污渍。
两个粗使婆子的力气很大,将她拖出门槛的时候,尾指终于连着纱布从左掌上整个拽落下来,又很快被清扫出去。
仿佛她不曾来过这里,玉殒香消,不留痕迹。
————————————————————————
路小白不曾想过,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孟婉兮竟能同意扮做女药童,与素简同回了芷萝宫。
失而复得的银马追月,也被孟婉兮留了下来,只交代路小白务必照看好她。
她甚至来不及看看路轻轻,问问她伤好了没,就匆匆走了。
昨日的抵死缠绵,仿佛是他做的梦境一般。
不过一夜之间,他竟连当个尽忠职守的护卫,跟在主人身边鞍前马后,都不被允许了。
路小白丧着一张脸,提着一支朴实无华的木剑,陪着还在养伤的路轻轻对招。
沈嬷嬷坐在高高的槐树上,灰色的衣服几乎将她完全隐匿其中,只偶尔出声指点一二。
路小白始终提不起劲,时不时便要长叹一声,惹得路轻轻越加心烦。
唉!
路小白又叹了口气。
路轻轻皱眉瞪着他,将灵蛇鞭往腰间一绕,彻底不理他了。
“哎,姐?”路小白回过神来,将木剑往肩上一放,毫不犹豫地指责道:“师父说了,你得多练练筋骨,年纪轻轻不可如此偷懒。”
“为师是这么说的吗?”沈嬷嬷折下一枝长约三尺的树枝,自树上纵身跃下,径直朝路小白的面门袭去。
路小白忙举目剑格挡,二人剑影交错,对招越来越激烈。
沈嬷嬷手中的树枝分明平平无奇,可出招诡谲多变,劲力收发间轻重难测,几次扫到路小白面门,留下几道红痕。
路小白目光一凛,再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木剑剑光如织,力图在沈嬷嬷的攻势中寻得一线生机。
然而,路小白每一次挥剑出招,都被沈嬷嬷轻易化解压制。
他毫不气馁,反而越战越勇,慢慢将心中杂念尽数抛诸脑后,偶尔也能回击一二。
“有点进步了,但还差得远呢!”沈嬷嬷话音刚落,手中树枝竟细软如长鞭,缠着木剑剑身轻轻一带,便将握着木剑的小白拨至一旁。
路小白身形一顿,勉强站定后立刻举剑回击,却见沈嬷嬷手中树枝往他右臂一点,木剑当即脱手而出。
路小白飞身而出,想在剑落地之前接住它,却被沈嬷嬷轻松抓住脚踝一转,当即被她摔落在地。
路小白与木剑同一时间落地,那把木剑就落在他面前二尺远的地方,仿佛在嘲笑他的功夫稀疏平常。
路小白喘着气,憋屈地捶了下荒草地,将头也埋了进去。
“你败了。”沈嬷嬷淡淡道,话中却无责怪之意,反而透着一点赞赏。
路轻轻心中惊诧,抬眼朝四周望去,却见周遭枝落花折,老槐树的叶子被扫荡得近乎精光。
她站在风暴旁边,却分毫未伤。
路轻轻不服气,若她未曾被陈瑾打伤,功夫进益定然不输路小白。
路小白站起身,向沈嬷嬷深深揖了一礼,道:“多谢师父指点。”
路轻轻忙有样学样,也作揖行了一礼。
嬷嬷忽然笑了,问路小白道:“你的心意,好好说给兮儿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