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以为意,对她这样颓废的状态早已司空见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工作十余载,她还算是有骨气的那一类,虽是撑了些时日,但最终还是难逃堕落,没有丝毫改变,这让他感到无趣。
书页在指尖翻飞,没多久,小口吸溜的声音从隔壁传出,像一只流浪的小猫,一整天没有找到心仪的食物,无可奈何回到主人家里偷吃的那种声音。
……
雨罢风起,山风从岩壁里钻进钻出,簌簌掀翻一层茅草,年上冬叶厌倦枝头,乘风而下,定格空中二三息时,迎接春日,告别世界。
依旧是百无聊赖的一天,柳梧璇照例先盘算了一遍日子,盘算也没用,她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抓走,重见天日之时便是她大难临头之日,没用也盘算,总好过惊慌失措地面对末日到来。
接着,她便开始细数一路上还没得到答案的那些疑问,几天以来,有些问题在推敲下已经有了个模糊的轮廓,有些答案在各方情景的印证下变得更加笃定,但大部分疑问还是藏在一池渊水下,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柳朵和初晴的情况,敌人为什么会有意透露给她妹妹和父亲出逃的消息,如果是假的,只是为了让她有个念想,挣扎着不要做傻事?若是真的,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她看不清这群人背后的目的。
还有初晴,隔壁的男人似乎和送她下来的那位一样,在这里待了有些年成,根据他的话,初晴貌似伪装成了她的亲妹妹,这才有三小姐之说,可她是凭借什么让绑匪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就算有家臣们配合,想必也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还有,她为什么这么做,就算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此时她却看不懂她的意图。
想到这里,柳梧璇又很想哭,可泪水早已流干,只剩绝望包裹着她,只给她循序渐进的窒息感。
初晴会比她更早直面那些魔鬼,只她一人,以血肉之躯。
家臣们,或许已经成了刀下亡魂,所以,孤独才被绝望驱散啊。
……
光明,声音,气味,触感依次消失,她知道自己又将睡去,合眼的最后一瞬,火荧草的光斑在眼底晕开,散成团团模糊,她想起上个冬天同初晴游街时,金夏满城的红灯笼。
……
我独自走在山里,花海在我前进的道路上漫延开来,我走到哪里,微风就跟到哪里,四季并不分明,树是常绿的树,草是不会枯黄的草。
远天伏着大团的云,边缘锐利,是好天气的象征,云里藏着一座城,卷着云从山坡上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