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道士,忒不失礼数!”
邱家妇人开口便要骂,却看到他轻闻了一下茶水,直接泼到地上。
“夫人,你的茶水是谁预备的?”
隔着老远,赵无疾就闻到了那股子香灰的腥味。
看他面色严肃,言辞凿凿,邱母有些迟疑:“吃食上的事,都是魏厨子接手的。”
不多时,魏厨子就唤了进来。
一看到邱母,他便有些紧张:“奶奶叫我作甚?”
“你好大的胆子。”道士面无表情道:“投毒杀人,该当何罪?”
生性本就胆怯的厨子被这一吓,就差直接趴在地上,哭丧着脸喊道:
“没有啊,我、我没有投毒!我只是……”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小:“只是往水缸里添了些香灰罢了……”
“你!你怎敢!!”
道士打断了众人的怒视:
“谁指使你如此做的?”
“……”厨子汗流浃背,颤抖着道:“是一个书生嘱咐的,说是若我如此做了,便带我去百艳楼见头牌姑娘……”
“那书生叫范宗举……”
邱母愣了一下,随即大怒:“原来是那负心汉!拐我女儿不成,还要害我们全家!”
当下再也不怀疑赵无疾的用意,诚恳道:“道长,是您救了我们一家,如您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府上所有人都叫来。”
既然是水源被污染,那想必中招的人不在少数。
果然,邱母召集家中人丁后,小和尚在近百人中发现了十数个殃苗,道士一一斩杀自不必说。
待到那些殃苗死后,黑血遍地,邱家人才彻底对赵无疾心悦诚服。
还说要请赵无疾给家中死者做个法事。
那赵无疾当然是不能答应,起身便要告辞,不过无意中听到的一句话却是让他瞬间机灵了一下。
“我家老邱惨呐,棺材店闭门谢客,连个木匠都被别人请走,只能用门板勉强下葬……”
“夫人,你说木匠被请走了?被谁请走了?”
邱夫人叹息一声:“若是旁人,大可以用钱通融,可那日木匠都被于大将军带走,我等小民……”
后面的话赵无疾没有再听。
整个旬阳城只有一个于将军。
他带走了木匠?
仔细想想,这个旬阳城中,有谁权势最大,能不出半个月,就将“阳神”的信仰传播进几乎整个城中?
那自然是于风。
也独是邱家一家,因操办白事,所以无暇顾及这事儿,逃过一劫……
但有一点,道士实在是想不通。
既然小和尚已经确认于风并非殃苗所假扮,那他如此传播殃神的雕塑,是为了什么?
一个正统朝廷敕封的武威大将军,要来这么一个偏远小城,替某个淫祀的野邪祟做事?
实在想象不到任何理由……
不过道士之所以是道士,不是律师,也恰恰是可以不用讲什么理由,摆什么证据的……
用剑架在他脖子上,便什么都知道了。
……
等到赵无疾赶到,施粥的大桶已然空空如也,却依然留着那股恶心的腥味。
县衙大堂内,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只有于风一人,高坐在上首。
手中把玩着那殃神的木雕。
看到赵无疾前来,手已放在剑柄之上,他笑道:“看来道长已经弄清楚了。”
“为什么?”
于风笑容愈加扩大:“等你成了我,你自会知晓!!”
说完,将手中的塑像扔到了口中,猛地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