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桑是个爽朗的中年男人，高高壮壮，总让人联想起野外直立行走的黑熊。

“怪不得说是蛟龙海域，原以为只是起个响亮些的名字。谁能想到真他娘的有条蛟龙啊！”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震得司瑶的胸腔一阵颤动，面色不悦地皱了皱眉。

长乐站在海滩上远眺，似乎看到水面有一艘若隐若现帆船。

“你们看，烛龙号来了！”

司瑶和桑潭一听这话，神色一凛，不假思索地跑到海边，迎风眺望。

远处巨大的船帆被风力鼓起，迎风猎猎作响，帆布上的绳索被狂风吹得嘶啸。

司瑶冷冷嗤笑一声，眉眼带着狠厉之色。

“命真大，这都不死。”

蛟龙号很快徐徐靠岸。

众人听说留在岸上的十九人，为了搏杀深海潜渊的大蛟龙，折得只余寥寥三人，纷纷唏嘘不已，再次感叹祸福难料。

倘若自己没有下海去解锁链，而是留在海滩上，说不定又是另一个结果。

丰止七手八脚地解开裹在身上的发带，妥帖收好，对祁凰双手奉上。

“多谢师妹今日两次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那发带一回到祁凰手中，立时变得光滑柔顺，恢复寻常发带的大小。

她笑了笑：“师兄言重了，你我师兄妹，说什么谢不谢的。”

倘若她也深陷此境，丰止一样会豁出去一切救下她，这就是对同伴的无限信任。

祁凰转身，对海滩上傻站着的三人招了招手，大喊道。

“走吧，赶紧上船，准备登岛了。”

棠梨却反其道而行之，她拎起长长裙摆，从蛟龙号上跳了下去。

“三七大师，众位道友，下一关我就不去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赤月霜翎，俏皮地眨眨眼。

“凤鸣宫师门的祖训是--见好就收。感谢高手带飞，各位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祁凰轻轻点头，没有过多言语，朝她挥手告别。

简羽握紧了手中的崆峒印，忽然抬手，将东西塞进丰止怀中。

“你在水下负荷太重，已经不适合再往前走，这个拿着，同棠梨一道回去吧。”

丰止正想推脱，忽觉得头顶一阵眩晕，肺里胀胀的，想睡又想吐。

等缓过来时，简羽已经转身走开了。

“师兄，你就回去吧，这儿还有我和大师姐呢。”

丰止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他知道以自己的水平，能拿下三甲已是不易。

只是放任司瑶与小师妹独自进神陨殿，真的没关系吗？

蛟龙号却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径直挂起云帆，通济沧海。

简羽站在船尾处，望着一望无际的浩瀚海洋，悠悠轻叹。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祁凰坐在甲板上，疲惫地撑起下巴，边打哈欠边看着长吁短叹的少年郎。

“为什么忽然把崆峒印让给丰止师兄呢？”

简羽回过头来，他身姿板正，青白衣袍穿在身上，如新雪拂肩。

“方才在海底跟船时，丰止没抓住绳索，我们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了。”

就在那一瞬间，简羽和棠梨迅速交换了眼神，神情透露出惋惜和悲叹，仿佛丰止已经是具漂浮在深海中的死尸。

“得亏那样的绝境你都没有放弃，丰止才能活命。当时我就想着，不能就这么止步于第三，我一定还要争上一争！”

他的话掷地有声，那一份独属于少年铮铮气质的清越，须臾回荡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