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天空中乌云密布，如重重大山压在头顶。

蓦地，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整个海面瞬间映照得宛如白昼。

狂风怒吼，海浪似山般汹涌，掀起滔天巨浪，猛击船体。庞大的蛟龙号独自穿越汹涌澎湃的海浪，摇摇晃晃地向前航行。

疾风吹开简羽的青白衣袖，露出白净手腕上的几道疤痕。

祁凰下意识蹙起眉，歪了歪头。

“我听梵音说你师父脾气不好，动辄打骂徒弟，是真的吗？”

简羽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将袖子放下来，盖住手上的疤痕。

“在下命途多舛，蒙师门收留才有今日。”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祁凰的问题，但如此大的帽子扣上去，没有反驳，基本就算是默认了。

“收留你和对你好不好，二者没有直接关联。”

祁凰入魔修阁以来，多多少少听过简羽师尊的一些传言，这人的风评同他的实力相差无几，属于双双拉跨的存在。

简羽并不想同她辩驳，自己的身世、所受的苦难、背负的恨意，不相干的人终究无法感同身受。

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我知道你是妖魔之子。”

呼吸戛然而止，简羽猛地抬眸，朝她望去，眼中愕然！

“你怎么知道？”

“一开始只是怀疑，直到你方才在海底指出结海楼的亮光时，我才确认了。”

祁凰被苍冥抓着修炼过千里眼，所以能看到比别人更加长远的物事。

那般遥不可及的距离，除非苦练上百年，否则唯有部分天生视力出众的妖族，方可得见。

祁凰看着他戒备的眼神，感觉到空气中忽然弥漫起剑拔弩张的气息。

“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也不会以此要挟你替我做些什么。妖和魔同为六界生灵，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不能因为别人的鄙夷而自轻自贱，也不该因为你师父的收留就任他磋磨。”

再清白的人也难逃他人的指摘，这些人并非因为我们犯错才指责，而是通过指责我们，才能彰显他们的高贵。

简羽听了他这话，心中碾过一阵巨大的震颤。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对他说要知恩图报，要感谢他们没有逼死自己这个杂种，要日夜潜心修炼，反哺师门。

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他说：你没错，错的是指责你的人。

他慌乱地垂下头，手指微微蜷起：“为什么同我说这些？”

“其实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只是你的过往同我有些相似。”

不同的是她碰到了苍冥，将她拉出泥沼，为她缝补伤痕。而他却没有碰到一位好师傅。

思及于此，便不知不觉生出几分惋惜之心。

“你是个有分寸的人，日后的路该怎么走，不需要我多说。”

祁凰解下腰间的双鱼水苍玉，朝简羽递了过去。

“日后若逢难处，拿着这玉便能找到我。就是还得念个法诀。”

简羽辅一伸手接过，便感受到玉质的清透，细腻清润地淌进他的心里。

他问道：“什么法诀？”

祁凰清了清嗓子，双腿一岔，摆开架势。

“城南城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有没有备用的法诀。”

“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晒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