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爷爷,您是我亲爷爷,可不可以少让我受几天罪?或多放点甘草什么的,让味道好接受些?”
黄老大夫双目一瞪:
“休要胡说,你亲爷爷早成一把骨头架子了,我可还精神抖擞呢!
那药最是损伤经脉,与毒无异,先按这方子喝三日,将药性解掉,我再给你开个温补固元的方子,好好调理调理。”
阮绵一喜:“太好了!三日我可以忍!我就知道,您定不会那么狠心!”
“既然怕喝药,还非用这法子,自作自受。叫我说,直接不理会那老太婆便是,她还敢来硬的?
便是来硬的,咱们也不怕,别庄里的护院可比那府里的强了不知多少倍,管它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黄老大夫一边收拾药箱子背到身上,一边道。
阮绵苦笑:“怎么能不在乎呢?有时候名声比性命更重要。
同样一件事,声名狼藉之人去做与身负盛名之人去做,其难易程度和结果可是天差地别,尤其在这最重规矩礼仪的京城。
况且,我便是不为自己,也得为侯府、为阿弟着想啊!
将来他是要步入仕途的,若有个名声烂透了的姐姐,他将来如何在官场立足?”
“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小心于寿数不利!”
黄老大夫轻哼了一声,背起药箱子,一甩袖子走了。
此时沈府里,常思和慎行正心急如焚,满头大汗:
“少爷,您不能出去啊!大夫说您寒气入体,又经脉滞阻,应多调理几日。”
“是啊!夫人叫我们一定好生服侍您,若出了半分差池,便要揭我们的皮,求少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沈维桢面色苍白,并不理会他二人,硬撑着虚浮的步子,从红木雕花大柜子里拿出一套衣物。
冬日的衣袍厚重,他穿戴完,已出了一身虚汗。
正要抬步出去,房门被突然打开,走进来一个面容白净的中年女子。
“阿娘。”
沈维桢从容上前见礼。
沈夫人眉宇冷凝,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去哪儿?”
“听闻她吐血昏厥,我想去看看她,万望阿娘允准!”
沈维桢深深一揖。
沈夫人瞧着面前的儿子,他自小到大听话懂事,勤奋上进,修身守礼,不曾让她操过半分心。
他科举仕途顺顺当当,与多年的未婚妻子更是两小无猜,你浓我浓。
她以为,儿子会一直顺遂,却不料......
短短几日,儿子如换了个人般,身上瘦了好几圈,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原本温润柔和的眉眼尽是憔悴、沧桑和悲伤。
她心疼极了,原本有几分严厉的目光化成了无奈:
“你去见她又能怎么样?又能改变什么?况且,你不知道外面那些传言吗?
如今你们已没了婚事,你再跑去见她,岂不再给她招闲言碎语,于她名声不利?”
“我.......”
沈维桢一滞,满面颓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幸好常思和慎行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沈夫人道:“我已经打发林嬷嬷去看过她了,她没事,服药调理几日便好。”
沈维桢微微松了心,便听他阿娘道:
“她让林嬷嬷给你带了话。”
“什么?”
沈维桢猛地抬头,期盼的望向她。
沈夫人微顿,斟酌着缓缓开口:
“她说,你们情深缘浅,叫你早日想开。”
“情深缘浅,情深缘浅......”
沈维桢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心如被千穿万凿,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