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不想理会他,绕开他继续走。
齐民瞻又连忙拦了上去:
“绵绵,你跟我讲讲到底伤得怎样?伤到了哪里?要如何医治?药材可有?若没有,我去给你找。不论什么药材,我都能找来!”
见他此举,跟在后面的几个丫鬟纷纷蹙起了眉。
青芷挽起袖子正想上前训斥,被桃溪止住了。
姑娘待此人明显不同,她们不明情况,不好越俎代庖。
阮绵也皱了眉,她真想将这厮扔出去!
可是,不能。
片刻后叹了口气,朝身后几人道:
“你们先去花厅,告知万叔,劳烦他多等我片刻。”
“是。”
几个丫鬟一礼,都离开了。
阮绵环顾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朝齐民瞻恭敬一礼道:
“多谢殿下挂怀,臣女无碍,也无需医治。前些日子是臣女不知轻重,硬拘着殿下,想来殿下早已腻烦。
昔日听闻殿下肆意洒脱惯了的,京中无数家花楼酒肆无有未踏足之所,如今殿下身份已过了明路,可仍旧过回以往的日子。”
说着,她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牌子,递向他:
“凭这牌子,每日能从这庄子上的账房支取五百两纹银,想来不管您逛花楼,还是包戏子都够了的。
若与人起了争执,麻烦您委屈一下,千万不要将事情闹大。
我侯府的情况您也知晓,普通百姓倒也罢了,若得罪了什么权臣重宦的,我便兜不住了。”
话毕,将牌子往他怀里一塞,便抬步走。
齐民瞻早已呆滞,他万万想不到,她心里是这样看待他的。
他虽样样及不上那个男人,可也没有那般不堪呀!
见她走远,他回过神去追,想告诉她,他并非荒唐纵性之人。
“绵绵,我......”
一时情急,他抓住了阮绵的胳膊。
阮绵顿时怒火骤升,冷冷的看向他:
“殿下请自重。臣女退了亲,已是名声有损,若再被人说道与男子纠扯不清,便只能一根白绫做归宿了。”
闻言,齐民瞻慌忙松了手,后退一步:
“对不起,我......我只是一时心急,你别生气。”
阮绵面无表情道:
“这东跨院往来者多为丫鬟媳妇,您常出现在这里不合适,她们皆是厚道本分之人,莫要因您失了清名。
我这里虽比不得东宫,可也是遵规守矩的人家,请殿下见谅,别乱了这里的规矩。”
她的声音清脆甜美,语调平缓,并无半分疾言厉色,可听在齐民瞻耳中,却字字如刀,刀刀戳进他的心,鲜血直流。
他紧紧抿着唇朝她逼近一步,如墨的眸底翻滚着隐隐的怒意。
男子身姿高大,气势压迫慑人。
阮绵却没有后退,她知道自己这番言语刻薄了些,许会激怒他。
但,若放任他继续胡闹妄为,她以后如何服众?如何约束其他人?
她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上他愤怒的目光。
横什么横!
姑奶奶冒着灭族的风险,好吃好穿的供着你,不指望你报答,可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没轻没重的愣头苍蝇似的,今天姑奶奶侥幸小命得保,再由着你胡来,谁知道那天就横死在你手里了?
我冤不冤?
若不是念着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早将你撵出去了,管你是什么皇太孙?
将来便是你坐上了龙椅,又能奈我侯府何?
爵位是先祖皇帝赐下的,只要我府上不触犯国法,你还能强行拿走不成?
齐民瞻薄唇紧抿,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眼前,掩在雪白狐毛领里的稚嫩娇颜,她虽近在咫尺,却仿若隔着千山万水。
原来他们之间,并非只横亘着一个沈维桢。
他眼中的怒色渐渐转成了无奈和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