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静仪则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心死如灰地站在一旁。
统领身侧的太监见状,悄悄凑上前,对他耳语几句。
统领微微侧头,瞥了眼李静仪,面色平静,“陛下仁慈,赐你毒酒一杯,了此余生。”
李静仪闻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脑中如走马灯般闪过这一生的画面。
幼年时,她不谙世事,每日在庭院中欢笑嬉戏,是那么快乐无忧;
略长大些后,她母亲便开始让她学习礼仪,学习内宅的勾引斗角,以及驭下之术……她为了获得父亲的喜爱,成为李家最优秀的嫡女,做了很多伤害姐妹的事……成亲后,她更是陷入了痛苦与仇恨的深渊,每天都在怨恨中挣扎。
如果有来生,她只愿做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碌而平淡。
“你想说什么?”太监有了一丝恻隐之心。他令人扯了她口中的布团。
“谢陛下。”她轻声道,终是释然了。
而侯府其他人,则因巫蛊一事,踏上了流放三千里的漫漫征途。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李玉华端坐龙椅之上,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面容沉静如水。
她谋划巫蛊一案,绝非仅仅针对李轶与李静仪,其深意在于彻底铲除昌平侯府。
自她即位之初,便敏锐地察觉到,昌平侯那隐藏在恭顺表象下的不轨之心。只是新君初立,根基未稳,若贸然大开杀戒,恐引发朝堂动荡,民心不安,于是她只能暂且按捺,等待时机,一举铲除。
对于不臣之人,她向来铁石心肠,绝不手软。
*
而李府中,气氛压抑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
李夫人听闻李静仪被处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瞬间昏厥过去。
待大夫施针用药,好不容易将她弄醒,她便浑浑噩噩,拖着病体,在丫鬟的搀扶下,艰难地挪向李大人的书房。
“老爷。仪儿死了,死了!”李夫人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悲戚与哀怨,撕心裂肺,“陛下好狠的心呐,仪儿可是她的亲姐姐!”
她眼眶红肿,泪水顺着憔悴不已的面颊滑落。
李大人站在书房内,望着窗外萧瑟的秋景,轻轻叹了口气,叹息声中带了丝无奈与疲惫,“夫人,人死不能复生。”
“人死不能复生?”李夫人满脸绝望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与愤怒,“老爷,仪儿也是您的女儿啊!她死得这么凄惨,您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
她的身体微微摇晃着,似乎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
“心疼又如何?”李大人缓缓转过身,眉头轻蹙,有些无奈,“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你与其沉浸在悲伤之中,倒不如趁着陛下尚有一两分愧疚之心,为李家谋取些封赏。”
“封赏……我女儿都死了,我要封赏有什么用?”李夫人一脸哀痛,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老爷,仪儿死得那么惨,连副像样的棺材、体面的丧礼都没有……您却让我去为李家讨赏?”
她的声音哽咽着,几近泣不成声。
“胡闹!”李大人脸色骤然严厉,“你以为她死得光荣吗?若不是她已经外嫁,势必要累及我李家全族!还棺材!陛下能赐她痛快一死,已是莫大的仁慈!”
“李家,李家!老爷,您心心念念的,始终只有李家……”李夫人绝望地绞着帕子,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可怜我的仪儿,还不满二十岁。仪儿……仪儿。”
李大人缓缓闭上双眼,沉默良久,方才道:“你以为我不心痛吗?但我是李家家主,我还要顾及裴之、柔儿、翎儿……”
李夫人闻言,只是默默地拿着帕子哭泣,压抑的哭声在书房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