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同样好酒、好画、好剑,人称三绝,三绝之中,以酒为首,丹青次之,剑道居末,正是梅庄四友中的丹青生。
再看对面这人长髯飘飘,气度自若,剑法亦与石壁上的极为相似,分明正是丹青生无疑。
却不知丹青生与衡山派是何关系。
于是斟满一杯,送入喉中,带着几分豪气,朗声道:“方才兄台到来之时,我心下便想,兴之所至,只要杯中酒莫停即可。酒中无名,唯有共饮之乐。与兄台这般豪气干云之人对酌,若是问东问西也忒煞风景。”
徐行微微一笑,举杯示意,接着说道“但兄台实在是个妙人,在下虽未能见到画作,想来也必是墨意淋漓,笔力雄伟之至。仅凭今夜之观,兄台当得起‘酒剑双绝’四字,却不知师承何高人?”
丹青生听闻此言,脸上露出追忆之色,举杯之手在半空停顿了片刻。
良久,一声叹息,缓缓道:“我本姓岑名勋,乃相门之后,祖上因朝中倾轧,心生厌倦,愤而辞官,举家隐居在南阳。我自小饱读诗书,未及弱冠,便已在乡里私塾教书,故而乡人皆称我一声‘岑小夫子’”
徐行暗自点头,心中暗道:“无怪乎后来变成了丹青生,想来是化用了“岑夫子,丹丘生”的典故。”
稍作停顿,耳中又闻丹青生缓缓道来:“哪知家中忽遭变故,我只得以孤身逃脱,一路漂泊至太行山中,幸得商小姐之父援手相救,自此便随侍于商小姐左右。
“至于剑法,实乃偶得之举,不值一提。多年前,我曾重拾旧业,替神教中人教授书籍。在整理教内典籍之时,偶然得见一本残旧书卷,书中竟加藏几页剑谱,我那剑法,便是由此而来。”
徐行暗自点头,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叹。
言至此时,丹青生脸上醺醺然大有醉意,酒意上涌,斜着一只醉眼,望向徐行,眼中满是询问之意。
徐行心中明了,道:“祸兮福之所倚,岑兄际遇当真令人钦佩。我却没那许多奇遇,姓徐名行,家中世代生于终南,长于终南,倒也平平无奇。
“后来因缘际会,偶然拜在一个奇人门下,一身粗浅武艺皆是师父所授。岂料天不假年,师父不久便驾鹤西去。
“如今只余红颜相伴,平日倒也自在快活。只是内子近日身怀六甲,却苦于胎气不稳,须用太行山中的九叶丹参安胎,我此番前来寻觅多日,一无所获,幸得商姑娘仗义相助。”
徐行言罢,再看丹青生,却见他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鼾声四起,渐渐如雷。
徐行失笑摇头,心中自忖:“酒可醉人,亦可醉心,岑兄今日之醉,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随即唤来下人将丹青生小心扶回屋去。自己也觉微有晕眩之感,心知今夜酒兴已尽,便也不作留恋,缓步回屋歇息不提。
次日上午,商玉面带笑容,与昨夜宿醉的丹青生,齐至徐行院中。
商玉含笑示意丹青生,后者,会意将一只雕花玉盒捧至徐行面前。
商玉盈盈笑道:“徐先生,幸不辱命。”
徐行闻言一喜,接过玉盒,打开一看,只见数根丹参静静躺在盒中。
那丹参根茎粗壮,九片叶子层层叠叠,色泽通透,淡淡药香扑鼻而来,令人精神一振。
徐行心生感激,于是向商玉郑重一揖,连声道谢。
商玉又拿出一本册子、一双铜锤,道:“我神教数十年前,有位长老,一双铜锤出神入化,罕逢敌手。后来不幸为五岳剑派奸计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