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芍药自始至终都未离开。
邵尽渊本还想等她睡了后,利用内力压制体内的软筋散,亲自抓住她,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人。
没想到,他却揽着怀中人沉沉睡了过去,如昨夜般,一夜至寅时过。
望着空荡荡的里侧,以及窗前盛放的芍药花,邵尽渊一时拧紧了眉。
芍药花的安神之力有这般好吗?好到竟连那妖女何时离开的他都不知。
“王爷。”
忠信听见声响,端着早就备好的银盆,巾帕,带着几个婢女走了进来。
邵尽渊接过沾湿的巾帕,“将那花放去…”书房。
【我还是喜欢在王爷屋子里欣赏】
昨夜那柔媚欢喜的嗓音再次回荡在耳畔,邵尽渊蹙了蹙眉,到底还是改了口,“放去外间。”
正院的外间和内室空间本就大,稍淡一些的味道基本都不会流窜,更何况他这份芍药花,香味本就清淡,只有凑近了,才会浓郁一两分。
所以,邵尽渊不信,隔着这么些距离,他还会睡的那般沉!
除非…
【玉骨散和软筋散皆是南疆之物】
不知想到什么,邵尽渊深邃的眼底划过一道冷光,泛着刺骨的冷意。
妖女,最好别让本王知道,你给本王下蛊。
忠信并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只是瞧了眼王爷周身冰冷如寒冰的气势,连忙应了一声,随后小心将窗前的花盆端起,亲自送去了外间的架台上。
芍药倒是没想到过了一夜,自己竟然挪了个窝?虽然这个窝并没有挪多远。
看着从内室出来,一身墨色锦袍,气势冷冽的青年,轻笑了声。
不急,她会和他慢慢来。
…………
一早,邵尽渊去练武场练完武,回来沐浴用完早膳后,便离开去了军营,直到晌午后才将将回来。
可他倒是没想到,一回来,便看见外间擦着架台的婢女,竟跃跃欲试的望着那过份艳丽的芍药花。
“云碧!”
跟在王爷身后的连姑姑一眼便察觉自家王爷脸色沉了下来,立刻高喝,云碧身子一哆嗦,猛然回头,便看见了冷着脸的王爷和满脸怒容的连姑姑,连忙跪了下去。
“王…王爷,连…姑姑。”
见她吓得话都说不全,脸色苍白,连姑姑心中摇了摇头,她是知道云碧年岁小,喜欢这种从未在西北见过的花,可她到底没有分寸。
王爷的东西,即便移至了外间,也不是她们可以碰的。
可到底怜惜云碧岁数小,又是从入府便跟在她身边,连姑姑还是忍不住想为她说两句好话,“王爷,此事…”
“送回去重新学规矩。”
邵尽渊眼里容不得沙子,芍药是唯一一个戳破了他规矩的人,可他暂时拿她没办法,不代表对一个婢女,也会容忍。
闻言,连姑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赶出府,只是送回去重新学规矩。
可她是松了一口气,架台上的芍药却看见了小婢女眼中流露出的难色。
看来,这个规矩应该不好学。
的确,芍药并没有猜错,王府的丫鬟在分配到各处时,皆要去一老嬷嬷的院子里学规矩。
那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曾经伺候过当今与王爷的生身母亲,所以对于伺候主子的丫鬟极为苛刻,倒不是说会毒打,而是要求每时每刻都要做得尽全尽美,不允许出分毫的差错。
云碧如今重新回去学规矩,那嬷嬷肯定要紧盯着她了,更何况她还是主院的婢女,自然盯的越发紧。
不过这也没办法,王宫贵族里的丫鬟,哪个不是谨言慎行,像她这般的,已然出格了。
云碧被连姑姑带着离开后,外间的婢女尽数退了出去。
邵尽渊望着架台上翩翩绽放的芍药,蹙了蹙眉,上前,越靠近,他仿佛周遭都被芍药那清淡的花香所包裹,就如……
邵尽渊紧紧抿着唇,蓦然,他转身离开。
芍药望着他的背影,唇角轻扬。
…………
而此时,白日值班的忠良跟着邵尽渊离开,忠信则稍慢一步,敲打了几句院内的下人,以防还有人如云碧一般不知分寸。
“是,谨遵信公公教诲。”
众人齐声喝道,恭敬至极。
忠信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转身去了书房的方向。
书房内,邵尽渊看着面前被从军营带回的十多条云雀,眸色微暗,“忠良。”
“奴才在。”忠良立刻上前。
“让他们盯紧了。”
“是。”
忠良一一放开笼子,十只云雀尽数飞起,可其中却有一只盘旋在邵尽渊的周遭,可他却仿佛早就知道。
目光只紧紧盯着另外的九只。
而此时,书房外,九个轻功极好的铁甲卫迅速分离,随着云雀离开。
可不久,有七人又迅速集结到了一起。
因为那七只云雀,全部飞向了正院,除了一只盘旋围绕着屋内架台上芍药花上,其他六只全部集结在了院内的几个婢女小厮上。
而这几人,都是王府从京城带来的家生子,知根知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那日的刺客。
而剩下两只分散的云雀所盘旋之人,则更不可能了。
因为那两人,都是自幼成了太监,跟在王爷身边伺候的长侍。
书房内,听着九个铁甲卫的回禀,邵尽渊视线落在了忠信上方盘旋的云雀之上,眸色幽黑至极。
书房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跪在地上的忠良忠信两人,以及多个铁甲卫皆鸦雀无声。
显然,众人皆没有想到,这个刺客竟然有如此本领,不仅躲过了云雀的追查,甚至还将那无色无味的药粉不知何时转移到了他人身上。
至于那个刺客如何沾染上了药粉,忠良倒是能隐约猜到两分,但具体的,他其实也并不太清楚。
邵尽渊盯着飞旋的云雀,不得不承认那个妖女实在聪慧近妖。
他冷笑一声,忽然道,“将王府内抽派而来的弓箭手,全部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