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万物,只要生于这天地之间,总会有迹可寻。”智叟说道。
“这世间所有的生命,无一例外都起源于一个点。大到天地的开辟,小到飞禽走兽、草木鱼虫乃至朝生暮死的蜉蝣,它们的诞生,莫不如此。
生命不可能凭空而来,总有一个最初的起源。这一个点,于天地而言,是‘道’,于众生而言,是‘真灵’。只要拿捏住这个点,就等于掌握了该事物的本质。”
“那学习了您的那套秘诀,就能按图索骥,掌控所有生命的命门?那您不是天下无敌了吗?”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智叟苦笑道,“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哪怕只是沾点边,我也早就借此成道,逍遥天外去了,哪还用得着在这低级世界苦苦煎熬。”
“一滴水,滴在干涸的土块上,就会自行向四周洇散开去。也就是说,一滴之量,就可触摸到土块内在的纹理。但如果是大水冲刷,反而不可能找到能量在其中流经的痕迹。”
智叟紧接着说道:“当然,原理是如此。但仅就目前而言,这门法诀只对低级生命起作用,越是构成简单的生命,越容易找到那个点的所在。当然,前提是它不做抵抗。
生命等级越高,越是难以寻到那个点。
修士之间结怨,纵然将对方打的形神俱灭,却总会有一点真灵遁去,以求转世再来的机会。虽然转世再来的已不是他了。但总是同一生命的延续。
这不是当事人不想将其打杀,而是因为高等生物的灵体构成太过于复杂,轻易间找不到那一个‘点’的所在。
反而以异类成道者,如土、石、草、木精怪之类,因其构成相对简单,以此法,的确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智叟指了指赵言,“你的那个地缚灵,就可如此操作,但那朵燃灵火却不行。”
“这又是为何?火的构成不是更简单吗?”
“正是因其太过于简单,反而更加纯粹。当然,最主要的是它的生命等级太高了,就是找到了那个点,也不是你能轻易掌控的,老老实实的用你的水磨工夫吧!”
想想也是,先天生命啊!如果轻易就被人收服,那也太对不起这个称呼了。赵言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你呢?”
“我?哼!我们这一类是最容易被控制的。”智叟悻悻的说道。
“自古以来,以“字”成道者不在少数,但你可曾听过有名有姓的。”它愤愤然说道:凡“字”都有起手,再加上来来去去就那么几笔,即便是我等,也不过是稍微复杂了点,只要有心,范本在前,多试几次,还有不成功的吗?”
“每个字的起手,就是那个‘点’的所在!”智叟长叹了一声,“以高就下,如水下流,当初,我们就是如此被封于宝章之中的……”
“当然,这个法子只是我自行琢磨,一定还有更高明的秘法。否则你以为,那些守洞灵兽、坐骑之类从何而来。没有生命习惯于被人奴役的。否则,辛辛苦苦的修炼又为了什么!”
“每个生命都向往自由!那段悠游自在的日子离我太过遥远了呢!”智叟悠悠的说道。
良久之后,智叟收拾了心情。
“你放心,不会出岔子的。这是我对比自身琢磨出来的法子,应用于同类身上,再是恰当不过。”
“你就不担心把那个字给搞错了?”赵言一脸担忧的问道。
“得了吧!就用你几颗神舍利而已,一脸不舍得的样子,再说了,精神力都是我出,你只是在画那寄托物的时候有点付出而已。都是多少年的老友了,那是个‘锁’字,我不会猜错的。”
智叟的计划早已跟赵言摊明,先由赵言弄个寄托物出来,以便另一个字符过来后作为存身之用。然后再由智叟利用两者同出一源的特性,纯以精神勾勒出‘锁’的笔画顺序,将其在现实中具现出来。
如果那个‘锁’字还有灵性,在自身本源被触动的前提下,自然会追寻同源气息而来。但最大的可能是它的灵性早已被消磨或是被某种手段控制,那时就需要智叟以自身的精神力强行将其召唤。
按智叟的估计,即便出现后一种情况,以两者同源的精神,再加上还有秘法对其的掌控,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无非是精神力付出的多寡而已。
寄托物的载体智叟也早已想好,就用那神舍利。
虽然比不上它自身那块先天之物,但好歹也是一个神明的遗蜕,实在不行,就用数量来弥补质量。船行半渡,以赵言在此处的所获,不会不答应的。
赵言不再言语。潜意识里,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智叟表现的太过于热心了。要把一个规则的载体在物质世界里无视距离的硬生生召唤过来,这般无中生有的手段,所要耗用的精神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说有那个秘法的加成,但所需绝对小不了。
任何事物,投入与产出必须成比例,他不相信智叟会如此的无私,看来,它所图不小啊!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呢!在这件事中,他只是处于一个辅助的位置,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触动他的利益。
说不定,还能乘机做点什么?一个还有点模糊的计划,浮上了他的心头。
在不触及双方利益的前提下,借机为自己谋取点利益,这应该不违背那个道心誓言。
赵言的猜测没有出错,这是智叟早已准备好的一个计划,自从听赵言提到有‘锁’的存在后,它就开始了这一策划。
在没有得到这个消息之前,智叟的想法很简单,汲取足够多的信仰之力,将其纯化为纯粹的精神力。再借助那块碎片作为定位之用,然后瞬间燃烧所有的精神力,强行破开一条通向元初世界的通道。哪怕搭上它自己的本体也在所不惜。
至于早前跟赵言所说的搭那块先天碎片的顺风车,重返宗门的说法,那就是个笑话。不要说现在做不到,就是能达成这个前置条件,它也不会采用的。
就如它自己说的那样,生命从来都是自由的。在遭受了无数年的禁锢之后,它分外珍惜此时的现状。如果不是这方世界实在太过于贫瘠,以至于它连化形也不能的话,智叟实在提不起重返元初世界的念头。
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连让它化形所需的灵气也不能提供,它实在受够了这种以线条存在的方式。
但人心从来都是贪婪的,它们永远也不满足于现状。这是它们的劣性根,也是它们前进的动力,这一点上,所有智慧生物都不例外。
于是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智叟就已想好,以“李代桃僵”的方式,将那个“锁”字顶上去。毕竟,它也不想在重返元初世界后,以灵体的方式四处游荡。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特别是在不影响自己计划的前提下,智叟不介意让同伴为自己做出牺牲。
它的计划是,让‘锁’字成为自己的外壳,成为自己横渡虚空的渡船,让它付出原本自己应付出的代价。
但这个计划的前置条件是,首先要能成功将“锁”召唤,然后“锁”必须还要有微弱的灵智存在。
特别是第二点,对它来说至关重要。若灵智完好无损,则它是为自己召来了一个竞争对手。若灵智全无,只是一具空壳,那么就完全没有意义。
但这个计划智叟必须要试。虽然如果不成功,它的损失是巨大的,作为一个灵体,它的精神可没有肉体可依,可谓是用一点少一点。
但同样,如果成功,那对它的好处也将是不可估量的。
所有步骤都已理清,接下来就需赵言创建新的寄身之所了。为了这一步,也为了打消赵言的后顾之忧。智叟对赵言全无隐瞒,连从此地的脱身之法都坦然相告。
它的寄身之物,那块先天土行之宝的碎片,具有土行之能。在足够灵气的贯注下,能让人在土层之中自由行动。眼前的这些土石,以它目前的灵气储备,构不成任何障碍。为了取信赵言,智叟甚至连施法口诀也一并相告,以示自己的坦诚。
万事俱备!
赵言忽然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或者说是问题。
“前辈,如果在召唤的过程中,出现了第二种状况,那么所需的精神力您是否能够支撑?如果撑不住,又会发生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