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陆羽更为不满,他觉着自己之梦想被无情践踏。舒瑶见陆羽这般痛苦,只能于一旁抚慰他,陪伴他,劝道:“师傅亦是为了你之好。”
陆羽在舒瑶处感受到一丝温暖,悄悄告知舒瑶:“姐姐,我欲逃出去,过自己所想之生活。”
舒瑶闻之,并未惊讶,她心知,十二岁的陆羽此乃要依史书记载,去走自己之路了。她心中暗忖,或许此乃天定,又或许是智积禅师早有设计之剧情。
她未明确反对,仅是轻声提醒陆羽:“汝年纪尚幼,诸事皆需谨慎行事。”
即便陆羽成了寺奴,可他于李儒公家养成之爱读书之好习惯未曾更改。他仍嗜学不倦,无书可读时,自己便用竹竿于牛背上习字。
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位素未谋面之先生路过,见此牧童如此热爱读书,甚为感动。他身着一袭青衫,手持折扇,面容和蔼可亲。他走到陆羽面前,停下脚步,微笑着说道:“小牧童,看你如此好学,这卷《南都赋》便赠予你。”陆羽满心欢喜接过,却发现自己不解其文。
放牛之时,他手持书卷,跪坐于湖边草地,照学童念书之模样,小嘴忽张忽合,仿若在诵读一般。望见那些上学堂之学童,背着书包,欢声笑语,陆羽不禁叹息道:“岁月往矣,奈何不知书!”念及自身处境,不觉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陆羽不念佛经学诗文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就传到了智积的耳中。智积听闻之后,心中甚是恼怒。他眉头紧皱,在禅房内来回踱步,暗自思忖:“这小子,暂时不恋茶也就罢了,怎么又迷上了这些不合时宜的外典?如此下去,如何了得!”
于是,智积当即下令,将小陆羽强行拘于寺院之内,逼迫他专心学佛。陆羽生性自由,对这种强迫极为反感,倔强地不肯听从。负责僧人训导和管教的人见陆羽如此执拗,便拿起竹鞭,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每一下抽打,都在陆羽的身上留下一道红肿的痕迹,但陆羽紧咬嘴唇,眼中满是不屈的光芒。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喜好,不向这种强迫低头。
有一次,陆羽在被抽打之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他望着那清冷的月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他硬是不让眼泪落下。他想起那些优美的诗文,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
日复一日,陆羽虽然遭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但他对诗文的热爱却从未消减,反而在困境中愈发坚定了追求自由和知识的决心。
陆羽身上布满伤痕,新伤叠着旧伤,那一道道红肿的鞭痕触目惊心。他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心中之愤怒与委屈达至顶点。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狂风呼啸着吹过寺庙的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陆羽趁着寺院众人皆已熟睡,悄然收拾了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那卷《南都赋》与一些干粮。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寺院后门,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曾经生活之地。寺庙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此刻都让他心生一丝不舍。然而,更多的乃是对自由与梦想之向往。
陆羽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茫茫夜色之中。他如一只脱笼之鸟,脚步轻快而坚定。夜色中,小路两旁的树林静谧,偶有夜枭啼鸣,令他心生一丝惧意。但那对未来的憧憬,很快驱散了恐惧。
想着在城里或许能够找到更多的活儿,从而得以养活自己,陆羽便朝着竟陵城区的方向疾步前行。如水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宛如银屑般洒落在他的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在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竟陵城下,然而城门紧闭。此时的他,只觉双腿犹如灌铅般沉重,气喘吁吁,无奈之下,索性就靠在城门下,随地而坐,稍作歇息。他从包裹中取出干粮,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
次日,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城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陆羽仔细整理了一番衣衫,定了定神,步伐坚定地迈了进去。这是他继“斗茶会”之后的第二次进城,上一次“斗茶会”进城,他尚未来得及在城中四处逛逛,便跟着师傅和舒瑶他们匆匆回到了寺里。此刻,好奇而又紧张的心情如潮水般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竟陵古城,宛如一颗小巧却璀璨的明珠,繁华而热闹。随着城门的缓缓开启,街上的景象一下子尽收眼底。店铺陆续开门,伙计们忙着摆放货物,街头艺人开始表演,行人熙熙攘攘。这时,早市已然开始,喧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新鲜的蔬菜嘞!”“刚出炉的包子,热乎的!”陆羽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热闹非凡的街市,心中既充满了兴奋,又夹杂着些许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但他在心底坚信,只要坚持不懈地追寻,定然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走着走着,陆羽忽闻一阵婉转之音传来,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戏班子正在一处露天戏台上晨练。那委婉的唱腔如泣如诉,精彩的动作行云流水,瞬间引起了陆羽的注意。他快步走过去,驻足观看了一会排练。演员们虽未身着华丽的戏服,亦未施粉黛化妆,但那一招一式皆充满韵味,极具张力。陆羽被他们的表演深深吸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时间竟看得出神。
很快,他又瞧见戏台旁边有一个茶楼,茶楼的伙计们正打开门,热火朝天地打扫着卫生。陆羽心念一动,心想:或许在此能够寻得一丝谋生的机会。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那茶楼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