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恩庆白了他一眼：“轩明酒店就算了吧。那种地方忽悠忽悠那些没见识的土包子还行，酒店的电梯老出问题，既没买保险，也没有正规的维修公司来维护。听说前几天有个姓李的胖子在电梯里出事了，幸好只是坠落了两米，但也把那胖子吓得够呛，吃的饭都吐出来不少。要是那胖子有高血压可怎么办？酒店还让受伤的人先自费治疗，美其名曰打官司一次性结清，实际上不就是想给人制造麻烦，穷人哪受得了这种花钱如流水的折腾，不被气死才怪呢。”

古寿壳皱着眉头说：“老婆，你是不是个猪脑子啊？怎么净揭自家的短呢？”

曹恩庆哼了一声说道：“老公，你别看我我每天都在担心你呢。你看轩明酒店，电梯又不安全又不维护，老出事，要是真出了人命，不关门大吉？”华容宾馆坐落在城中一号，地处最繁华地段，是YY市最佳三星级宾馆。古寿壳和老婆曹恩庆及发小曾毛子、吴毛子四人在华容宾馆茶餐厅 2号包厢碰了头。曹恩庆上下打量着发小曾毛子。曾毛子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没什么，那个姓李的，看起来像个蛮子，样子做得凶，只是把我的眼镜挑飞了。手打到脸上就停了，是做样子震慑人的。这件事暂且放下。老古，按北京话说你是华容的土皮蛇。我想求你办件事。正在修建的华南大桥 13标是我弟弟单位承建的。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据反映有很多不可理喻的事他们不适应处理，急需一个能摆得开事的当地人，来从中协调，充当枢纽。”“曾老大，你也不是外人，我古某在华容这一亩三分地上，红黑两方都有一点话语权。我一定尽全力把你弟弟的事落实到位。”“老古，只要十三建不误工期，你就是不二人选。我马上电话联系我弟弟，让他马上赶来。你俩商量一下，今后的工作怎么进行下去。”“曾老大，你弟弟的事就是我古某的事，你就放心睡大觉就是.”“老古，今天看这个插旗镇的贾书记一班人马，小人得志上了天，跟我们见多久的面就上了多久的课，大道理无穷无尽。他并没过问，为什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我的原因，这班人实属小人，让他们下下课，再到党校学习学习，世界也许会公平点。”“老曾，你的意思是恩庆提供的视频有教育价值？”“老古，我和吴兄见证了实况，取了证，录了像，千真万确的事实。”曾家坤被哥哥叫来后，也不客套：“古哥，我们葛州坝十三建自华南桥开工以来，我主要负责便道项目，必须确保畅通无阻，以便主工程跟进。我们在全国各地有好多工程，真没见过华容这个地方。这里各层次的人制造的困难让我们费尽口舌，才能慢慢解决。这么下去，会影响整个筑桥进展。咱们项目部刘总一贯的主张又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曾老弟，有困难，我老古一个个都想法给你解决。先说紧要的困难是什么？”

“古哥，现在便道好不容易开工修到了李家湖。便道要直过湖，就必须将湖边护堤上的护林铲开 8米。这 8米内有树 20棵，是工商局一个姓白的承包栽种的。这里属操镇辖区，由镇长亲自挂帅，为大桥顺利建设成立了协调组。可是他们主要还是只尽找到人的责任，这 20棵树的补贴还是要跟树主人面谈。树主人跟我们分析了便道靠近他家的树有近 10里路，走的又都是大型车，伸到路上的树枝刮伤了很多。大桥完工时，树肯定会枯死不少。现在又要铲平 20棵树，每棵作价 1千元，否则看谁敢动。”

“曾老弟，树主人是工商局的，如果姓白，我认识，我来找他们解决，你就不必操心了。你回去只管安排铲树设备就是。还有什么要紧的困难？”

“古哥，挥镇附近没土。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看离桥最近的地方有没有土可取？”

“曾老弟，挥镇一马平川，少量取土可以，大量的就得到离桥 10公里左右的新镇了。新镇属南山山脉北尾，靠大桥最近的土丘叫永久村，村支书姓郭，和我有过几次交接。土的事，只要不厌远，应该没问题。”

“古哥，先谢谢了，真是我危难时你显身手。十公里，有土取就是天助我也。”“事不宜迟，古某得赶紧落实土的问题。首先前往永远村找郭支书，再去找树主人白家父子。白家这类人在晚上可能更好沟通。”

如今，高科技自动麻将机的出现改变了牌局状况。永久村郭支书的老婆在家开了一家麻将馆。凭借郭支书的人脉关系，麻将馆里的十张桌子每天都座无虚席。然而，郭支书的老婆却一直想早点把麻将馆关门。究其原因，原来是郭支书干啥啥不行，打牌输钱是第一名。

巧合的是，这天郭支书时来运转，从坐上牌桌起就接连胡牌。小日子古几人突然到访，郭支书不敢怠慢，赶紧停下手中的牌，起身笑脸相迎：“古董，各位稀客，不知今日光临寒舍，有何指教？”“我古某今天无事不登三宝殿，确实有要事相求。各位牌友，能否休息片刻，我借郭支书一步说话。”牌友们纷纷点头表示理解：郭支书家被麻将机占满，只得在屋外寻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小日子古也没讲客气话，直奔主题：“郭支书，我曾老弟在葛州坝十三建华南大桥承包了便道工程，想请你行个方便，在这里取点土。”郭支书回应道：“你古总发了话，即便不方便我郭某也会让它变得方便。不过要取土也要讲点方式方法，按法律法规，没有批文就想马上动土是很困难的。我屋后就是黄土山丘，我老弟承包了几十年，那里大面积成了竹山。给他点补贴，有人问起来就只说开几百平方空地建护林房。”

“那怎么补贴你老弟呢？直说无妨。”郭支书说：“这就要看取土面积规模大小了。如果一个小土丘就能满足土的需求，这个小土丘上的竹子，看预计出成品时值多少你便补多少。”古总回应：“那就先搞一小山丘，你算一下多少钱？”郭支书电话联系弟弟后，以商量的口气问古总：“古总，我弟弟说别看这些竹子还细小，但让其生长几十年，又不用多管，顺其自然的话，倒是可以价值 3万元左右。再者，山丘挖平了，没了竹根，想再成片生长还得费点财力物力人力。”

曾家坤静候在一旁，心中大喜，取土对他来说真是天大的难题，想不到小日子古和郭支书拉家常般轻易就解决了。他立刻补话表态：“郭支书，就三万吧。我马上微信转账给你，你弟弟那里你帮忙圆场便是。”

古总说：“谢谢，郭支书，就这么一言为定。不过还是烦请你准备一式三份的合同，签名生效。明天挖机、运土车到场，你还是要指导一下。郭支书接着说：“土我只护送上公路。钱我付出去了便收不回了，你们可要想好。我郭某人力有限，这样也就仁至义尽了。””郭支书通过与弟弟视频连线，获得了全权委托。很快，相关取土协议达成并签名生效，双方皆大欢喜。操镇李家湖护堤林的所有人叫白帮胜，是县工商局员他凭借多年积累的经验，手段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次华南大桥便道，自己的护堤林是必经之道。他知道自己的 20棵小树，这些外地公司都是财大气粗之辈，正好可以敲一笔，他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正在白帮胜得意妄想之时，小日子古忽然来到他家里造访，这让他感到莫名其妙：他怎么知道自己老窝的？小日子古也不客气，自行找了座位坐下，开门见山地说：“白老板，交流并不多，但也是关门不见开门见的老熟人。我古某老本行是搞点小古玩倒买倒卖。没改革开放前，你们工商人员可是对我最关心了，有几次都是在我交易的时候，你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资产阶级的尾巴就被你们痛下杀手割掉了。”白帮胜老婆见小日子古说话阴阳怪气，毕竟女人胆小，深感疑惑地问：“古老板，我们整个家庭和你好像是对面相见不相识的关系。不知你这个时候来，是酒喝多了晕路，休息一下就走，还是有什么事要找我老公？他可是有高血压的人，经不得你们社会人过多的刺激。”“白大嫂言重了，古某我可是正人君子，派出所我没被叫去过，更别说坐牢了。今天我来，主要还是想让白老大扶持我一下，你们吃肉我喝点汤就行。听说白老大有金丝楠木要出售，我想买 20根，不过可不能欺行霸市，一定要买卖公平。否则白老大就枉穿一身工商制服了。”“古老板，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我白某有金丝楠木？充其量就几根水杉，目前还没成材，不值百元，还不值一提。”白老板这才是大材小用了，这些水杉你是司空见惯，对我来说却有天大的用处。这里有二千元现金付给你，到时给我 20棵树就行。”“古总，我白某真没骗你，我的树最大的都没一人腿粗，你买了能做什么？不过真想要，你随时找我就行。”“白老板真是君子，买卖公平，没有一点强买强卖的意图。”树主白帮胜见那古寿壳真是来买自己小水杉之人，且携二千元巨款。双方事情妥善谈妥后，便和和气气地作别。白帮胜赶忙将钱递给老伴，说道：“你且仔细点验，看看是否二千之数。你瞧这古某，与传闻中那凶神恶煞之模样有天壤之别，堪称文明礼貌之典范。”老伴却面露迟疑之色：“老头子，这钱，我尚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我若贸然收下，恐如吃了桐油、呕出生漆般难受。我还是先打电话问问儿子，看他怎么说。”此时，白帮胜忽觉尿急，一边匆匆走过一边说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钱都收了，还怕上当受骗？”方便后回来，却见老婆一脸愁苦，哀怨地说：“老倌子，咱们怕是上了古鬼子的当。儿子讲，古鬼子肯定是十三建的说客。这人在街上游走多年，连严打时都没在公安那里露过面，可见其精明。这事还是算了吧，惹上这种人，普通人家肯定有苦难言。今日意外天降横财，郭支书犹如喝了东北虎血一般，精神抖擞，浑身充满大战一场的力量。几个牌友见郭支书微信有大笔资金注入，也来了精神，赌注不断加码。郭支书一心只想回本，只专注于大牌，对小牌不基本下理。直到鸡叫时分，郭支书才意识到自己扫了一晚上的码。他当即打开微信查看，果然只剩下八千多了，这才惊出一身冷汗。他借口明天事务繁多，暂时停止打牌，等明天事情办完后再约。牌友们也不勉强，而且很大方，赢家拿出千元现金压在抽头篮内，让郭支书老婆明早收拾卫生时看到也能高兴高兴。真是郭支书老婆欢喜，郭支书忧愁。这么大一笔钱只过了一下手就人间蒸发了三分之二，这该如何向各方面交代呢？郭支书和树主人白帮胜这类人在现实中数不胜数。这类人既懂得运用法律法规，又有这方面的人脉。他们嘴上说是为了社会，实则尽是些损人利己之事，而且每每还能得心应手，办得似乎有理有据。郭支书根本没经过三思而行，便想出了一个杀人于无形的策略，那就是在天亮上班前用另一个手机号直接向乡书记举报，称有运土重车要碾压永久村至乡政府这一段乡村公路。经此重车碾压，若不下重金修复，今后凡是要过路的车都会变成摇篮。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郭支书便听到外面传来阵阵部队汽车声。他急忙出门查看，果然如他所料，两台挖机开路，后面十多辆重型后八轮运土车排成一字长蛇阵开到了屋前。郭支书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地指引挖机先行驶入现场，随后其他车辆依次有序地装满渣土，盖好遮灰布后缓缓驶离。随着便道上“拦路虎”——20棵树的问题得以解决，第一辆重型渣土车的到来，整个十三建瞬间沸腾起来。项目刘经理及其他负责人亲临现场，激动得说话都有些不连贯：“曾经理，办得好，办得好！整个项目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工程，没有这便道的畅通，我们只能干巴巴地在这里干着急这么久。想不到你认识当地人，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效率可比跨江大桥协调组高多了，讲效率还真需要有话语权的当地人。有时间把古总给我引见一下，以后的碎石还大量需要。”“好，好，刘总，我一定引见，一定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