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咱言归正传。美兰啊，你公公和舅舅不好意思跟你说件事，他俩商量了一下，就委托我来啦。方老太明天要大殡然后入棺，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只要和方家有点交情的，都在往这儿赶。这几天，胡家四合院肯定热闹得很，这种热闹和方老太后人的悲伤混在一块儿，氛围就变得特别复杂。人都有七情六欲。美兰，你瞧你小姑子蓉蓉，怀着孕呢，本来行动就不方便，她老公方中山又一直生病，身子虚得很。方老太突然走了，对他们打击够大了，要是再加上这几天家里人来人往、吵吵闹闹的，他们身体哪受得了啊？会不会刺激得蓉蓉早产？为了减少对你小姑子的刺激，想让蓉蓉搬到胡丑和单位分的房子那儿去静养。

“这几天我看蓉蓉的样子，好像是悲伤过头了，整个人压抑得很，食欲也下降了不少。这种坏情绪会让她内分泌失调，血压升高，心率加快。这些情况对胎盘血液循环可不好，会影响胎儿发育环境。而且她的免疫系统也会变弱，这样就容易生病，子宫也可能收缩，早产的风险就大大增加。蓉蓉搬到丑和单位住房去，丑和是她亲哥，跟他说一声就行，我没意见。”

“美兰，你和丑和都有好几个女儿了，听说你们冷战好几年了。这次为了你小姑子，我们几个老家伙来当个和事佬，让丑和回家住，这样两边都有台阶下，面子上也过得去，还是原配好啊，你觉得咋样？”

“张伯，我又没赶他走，是他因为我没生儿子发怪脾气。生儿子这事儿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是命啊！他想回来住就回来呗，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行，他自己好自为之吧。现在有医果果在我这儿呢，我有四个女儿，还怕抓不住这女婿？女婿也算半个儿吧？以后生的孩子姓胡不就行了，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叫胡真真。”

“这可不行，必须姓医！你怎么能这样？老祖宗的传统可不能随便改”胡老鬼第一个反对，看大家都不说话，有点尴尬，马上又说：“我是说第一个孩子得姓医，医家就这一根独苗，我对医家忠心耿耿，不能让医家香火断了。不过第二个孩子可以姓胡，叫胡真真，就这么定了。”

“你这胡老鬼，说得倒轻巧，要是第一个是女孩，第二个才是男孩呢？”

“说书佬，就你事儿多，那就接着生，生到有男孩为止。”

“你这人说话太随便了，像嗑瓜子，现在可不是能随便生孩子的时候，国家计划生育只让生两个政策还没完全放开，这是违反政策的。”

“说书佬，你这就是死脑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大不了就是交点罚款。从现在起，我多出去出诊挣钱，多准备点罚款的钱。到时候你们可不能不管啊，得帮衬着点。”

“胡老鬼，你是爷爷，难道我们就不是长辈啦？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胡丑和把房子收拾出来，我和你徒弟齐毛儿去找他，先把房子弄好，你再安排人帮大公主蓉蓉搬过去。”

太阳慢慢西沉，余晖洒在大地上，熊胖子他们这才收工。

县陈书记感叹道：“这伙人干劲真足，太阳象烤红薯，都无冤言，他看着熊胖子，称赞说：“熊老，您真是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陈书记，您对《滕王阁序》还挺有研究呢。这次能有这样的成果，汪家兄弟和吕家姐妹可立了大功。您看这个土坑，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这里很可能是三国赤壁之战的重要历史见证。这消息要是传开了，全世界对三国文化感兴趣的人都可能来参观。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给咱们全县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帮大忙呢。陈书记，能不能安排一辆小货车，把我们发现的金丝楠木棺材、象牙笏板，还有那些散土和瓷坛，送到省里去鉴定一下呢？”

“雷福忠那宏大芥菜厂里小货车多着呢，我这就去借一辆。熊老，装货的事儿您来安排，有啥要求尽管说。对了，熊老，您见多识广，汪家兄弟和吕家姐妹在这次三国古物出土的事儿里，虽然出了不少力，但他们私自挖坟、就为了占点小便宜。这种人您应该见过不少吧？一般这种情况怎么处理啊？您后面还需要他们帮忙不？要是需要，得多久呢？”

“这种人我是见过。不过这事儿归公安管，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咋处理。一般也就是罚点款，再给他们讲讲保护文物的知识和道德规范啥的。这次情况特殊又复杂，而且和汪家兄弟关系大，就先让他们协助一个月吧。”

汪家兄弟和吕家姐妹，看公安没对他们怎么样，能自由活动，也能和别人说话，但心里还是像压了块大石头。汪老大心里有鬼，做事都不自在，他慢慢走到公安彭队那儿，趁周围没人，着急地问：“彭队，您说我们这事儿，公安会怎么处理啊？彭队，都怪我没文化啊！稀里糊涂地把自家祖坟挖了，还想拿去卖钱。我当时真不知道那灰是先人留下的，还以为是祖上留的棺材呢。现在想想，我干的这事儿简直不是人，我后悔死了，彭队，您帮帮忙，写材料的时候手下留情，看看能不能从轻处理啊？”

“汪老大，你别以为现在能自由活动、能说话，这事儿就过去了。不管是自家祖坟还是别人家的，都不能挖了去换钱，这是天理不容的。你这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六十五条，按规定要拘留10到15天，还要罚一千元以下的款呢。要是这一年内你们汪家有人上诉或者实名举报，那就更麻烦了，要是再涉及到《刑法》第三百零二条，那可是要判3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公安彭队说话的时候，汪老二和吕家姐妹都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听完这些，他们吓得冷汗直冒，还好他们都没高血压，不然真得被吓出病来。

“这是正常的处理办法。你们的情况特殊，上级领导会综合考虑各种因素来决定怎么处理。你们四个要是在单位上班，得请假一个月。熊老这边的考古工作可能还需要你们帮忙，到时候得随叫随到。”

“要请假一个月？这么久？我们单位人事科可不好说话。”

“汪老大，这是陈书记和熊老的意思，我就是传达一下。水运公司在回城的必经路上，正好先给你们请假。”

“这都下班好久了，我们人事科长天天迟到早退，这时候上哪儿找他去？”

“汪老大，你不用担心，有陈书记在，你们经理就算半夜也会赶过来。”

县陈书记他们刚到水运公司，就有人给经理报信了。没一会儿，水运公司谭经理就像119急救车似的赶来了。

“谭经理，省城来的熊教授考古需要汪老大和汪老二帮忙，大概要一个月，你们单位有困难吗？”

“陈书记，没困难，没困难。”

“那好，多谢了。汪家兄弟这一个月工资照发，岗位保留，需要证明的话，明天来找我就行。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谭经理看着县陈书记他们走远了，才发现汪家兄弟他们没走。“汪老大、汪老二，一个月的假都批了，怎么还不回家？”

吕家姐妹中的老大吕丽方埋怨道：“看你们俩，见了领导就像老鼠见了猫。我可得说几句。谭经理，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快呢？路上汪老大、汪老二就拒绝了陈书记。汪家兄弟是上三班倒的，陪着熊胖子干活，从早到晚在太阳底下跑，熊胖子就知道指挥，汪家兄弟和我们姐妹可就惨了。一天两天还行，一个月下来，就算天天喝牛奶也得瘦成皮包骨。”

“对不起，对不起，汪家兄弟，两位美女。我在咱水运公司虽然说了算，但在陈书记面前就是个小兵，哪敢不听他的。你们也都看见了，我连个屁都不敢放。你们都听到我答应陈书记给你们一个月假了，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是去玩玩，也跟我去熊教授那儿玩。要是比三班倒还辛苦，也好办，我给你们工资和奖金都翻倍，怎么样？”

“谭经理，汪家兄弟有你这话，工资奖金翻倍，当然好啦。不过有件事得跟你说清楚，我们为什么拒绝陈书记。汪老大、汪老二有工资，我们姐妹可没地方领。为国家做事是应该的，但我们也得生活啊，一个月呢，我们又不是神仙，不吃饭就能活。明天我们姐妹不去，要是没我们帮忙，汪家兄弟去了也没用。”

“你们姐妹的情况我知道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工资和奖金跟汪家兄弟一样，行了吧？”

“谭经理，那就多谢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上午能不能让我们把这一个月的工资奖金领了？空口无凭，我们可不想一个月后扯皮。”

“这样也好，省得你们晚上回家念叨，汪家兄弟这一个月给我找麻烦。汪家兄弟明天到办公室写个条子，然后去财务室把一个月工资领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可得全心全意给熊胖子干活，别出什么幺蛾子，给我制造麻烦，以后可别怪我给你们小鞋穿。”

“谭经理，无功不受禄，我们明天领了工资，肯定会好好配合熊胖子他们，一定让大家满意。”

谭经理看吕丽方态度很坚决，就没再多说，给汪家兄弟一人一根烟，还帮他们点上，然后就走了。

汪家兄弟和吕家姐妹又走进灵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汪老大一会儿站起来看看，一会儿又坐下猛抽烟。丁美兰看到了，就过来问：“汪老大，你怎么坐立不安的？有啥事吗？”

“张都管和其他几个主事的老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我小姑子预产期快到了，这儿太热闹，对她不好，大人们送她到安静的地方休息去了。”“我们就是来打个招呼，熊胖子让我们帮他一个月，我们之后就不来了。”

“还是事业重要啊。你们作为方中文的朋友，为他家考虑这么多，还付出行动，真是够意思。我代表方家谢谢你们，你们去忙吧。”

人得有自知之明，金丝楠木棺材被政府收走了，补偿以不是方家的事。汪家兄弟和吕家姐妹离开的时候，谁也没提棺材款的事儿。四个人走出灵棚，吕丽方看妹妹状态很差，担心地问：“丽云，你这整天没精打采的，要不叫老二陪你几天？你这样走路都可能撞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