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田田———枪里还有三颗子弹。
随后车里只剩下了比利不满地嘟囔声。
濒临崩溃的女人红着双眼看向张大施,
年轻人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自愿跟着大卫出门的她看向那个男人,
大卫德雷顿,这位父亲沉默着点了头。
“我来。”
画家伸手接过左轮手枪,将转轮按回原位,想了一会儿后,又把子弹倒了出来,一颗一颗亲手装填:
“我开动的汽车,我来结束这一切。”
“咔”
再无犹豫的男人打开了保险,再次和两人对视。
真正面对死亡,即使出于自愿,张大施还是感到泪水开始在眼眶里积蓄,但他没有避开大卫的目光。
女教师福根满脸写着对生命的不舍,可嘴角蠕动半晌,还是没说出任何话,沉默的泪水打湿了胸襟。
无力的双手自然再也挡不住男孩儿的视线,即使在这一刻他还是没能学会看气氛。
再也没人知道,在这个比利德雷顿的视野中,正向他举起手中左轮手枪的,男孩的父亲大卫德雷顿,此时心中所想。
“砰!”
“砰!”
“砰!”
橘色的火光连续三次闪烁在金属车身中。
人世间最大的悲伤未必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但亲手送的话,现在,我们就看到了这样做的人,该有多少伤痛在心中进发。。
“呃————————”
压抑的低吼后,是剧烈的呕吐。
因为超近距离的射击,血液和脑浆溅射在男人的脸上,身上,其中大部分还来自于头骨最脆弱的亲生骨肉。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黑色的方向盘被男人发泄似的空手砸破,对迅速出现并扩大的淤青和血口丝毫不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亲手埋葬妻子,亲手杀死同类,亲手杀死后代的苦痛又引起了哀嚎,即使仰头让嘴角的血液流入口中也无法停下,反而让嚎叫带上了熊熊燃烧的愤怒!
“砰!”
男人一脚踹开车门摔到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后,冲着无声流转的雾气放声大叫着
“来啊!出现在我眼前!什么都好!!!”
咔!
手中怒指向远处的手枪发出空膛的声响,瞪裂了眼角的男人不敢置信地又张开嘴将枪口怼进去疯狂扣动着扳机!
咔咔咔咔咔咔咔———
“砰啷!”
“法兰克!!!!”
大卫德雷顿愤怒地把枪砸向汽车,金属构成的枪口轻易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砸出一个大洞,在蛛网状的裂痕中央,原本沾在伤口上的血液印在了破洞边缘,也让看到这个的男人更加癫狂。
“来啊来啊来啊来来啊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嗒。
竭力喊出了肺里所有空气,男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捂着抽搐的腹部断断续续喘着气。
隆隆隆隆————
一阵混杂的微弱声音从远处传来,正紧闭着淌血双眼不让眼球滚落出来的大卫没能听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所以自己这是悲极生乐吗。。。
男人咬着牙露出悲哀的笑容,抬头看向仍被迷雾笼罩的天空。
这是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他每年都会登上几次在各大城市取景,那是他仅次于作品完成的最快乐的时光。
男人愤怒于死亡用快乐来折磨他的灵魂,一味认定了这是该死的幻听!
可是,可是,跪在地上的双腿感受到的抖动有欺骗他的必要吗?
“轰!”
尖头的金属长柱随着底部的轰鸣飞速向前冲去,一同前行的空气在脱离管道后扩散成倒梨形的浓烟,而炮弹本身早已离开大部队,精确轰炸在一只汽车大小的异形蜘蛛身上!
“吱哇———”
躯体被贯穿出水桶粗大洞的大蜘蛛被轰了个倒翻,乱舞的足肢朝天剧烈挣扎着,很快就失去了生机。
“轰~~~~~~~~”
炽色的长龙张开大嘴狠狠咬进打房屋中,被高温惊醒驱逐盘旋在周围不断试图抢救虫母的巨型飞蚊徒劳地扑进火焰中死去。
“滋————————”
直升机侧翼下的机炮高速旋转着伸出画笔,将地面上四处乱窜的硬壳蜈蚣划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