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冷，春梅站在左家门口，冷的直跺脚。她在等碧莲，看碧莲小心翼翼的端着一钵子东西出门，问什么，碧莲说是左妈让给玉桂端点鱼汤，玉桂在家坐月子，左妈时常会做点好吃的让碧莲送去。春梅有些着急说：“今天全体职工开会，不能迟到，你去送汤来的急吗？”

碧莲说：“没事，我走快点，你先去帮我把字签上。”

春梅看着碧莲有些无奈说：“你呀，怎么这样，没告诉我干妈你怀孕了吧？你要告诉我干妈你怀孕了，她怎么也不会让你送！”

正说着，左妈出来了，大概是听见春梅说的话，左妈一下子有点蒙，问了句：“啥子？碧莲有喜了？”

碧莲斜了春梅一眼，说：“还不知道了，我都四十岁了，怀啥呀怀。”

左妈盯着碧莲说：你可不要胡乱想，怀了就生，我们家男娃儿只有一个，你再生一个弟弟，给英杰作伴”

碧莲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左妈说：“我要上班，要做家务，还要照顾三孩子，再生一个哪有劲带啊。”

左妈看着媳妇有些生气心里暗骂这碧莲太自私了，嘴上说：“”怎么没人带啊，家里这么多人，你一把我一把不就过去了。有就生啊。”

碧莲没说话，左妈把碧莲手里的鱼汤接过来说：“你们去开会，我待会自己慢慢去送。”

左妈和春梅聊起来，正说着，看见卫国急急忙忙回来，左妈问咋了，卫国说玉华两口子去厂里找玉桂去了，还说玉华两口子要把大妹放这里几天，换换环境，让我们教育教育她。”

左妈睁大眼睛，说：“啥子，玉华两口子是着了啥子疯啊，不把大妹放她亲娘老子哪儿，放我们左家是个啥子说法。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卫国赶紧安慰母亲说：“妈，我都答应了玉华，再去说不让来，不好，就住一两天，就回去。好歹她还挺听碧莲和英兰的话。

左妈无奈的看做儿子说：“你呀，你就傻，大妹是个哈女子，你不要往家里带，仔细带坏我英兰。”

碧莲站在门口，心里有些不舒服。

晚上玉华把大妹送过来就走了，大妹看见碧莲规规矩矩的叫了舅妈，看见英兰叫了姐姐，英兰看着大妹，小女子个儿不高，偏瘦，大眼睛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这是今年第一次看见小姑娘，一想到大大和婆婆转述春梅姑姑说的那些事，再看看小姑娘，英兰差点笑起来，抢男朋友打架？会么？

英兰招呼大妹洗漱完，英兰招呼大妹把前一段时间撤掉的床板又铺上，一人一头睡了。婆婆带着英敏坐在床上，一屋子大大小小四个人，婆婆睡一头，英敏自己睡一头，英杰也跑进来，拿本书要英兰给念，一哧溜躺在婆婆那头，两个小孩隔着婆婆你一脚我一脚，高兴坏了。英兰有点烦，说英杰：”你不是说以后不进我们女人的屋吗？跑进来干啥？”英杰吐了吐舌头说：“就来就来。”婆婆劝英兰：“你就别说他了，今晚就和婆婆睡一晚，明天自己睡啊。”英杰一听，笑眯了。英兰无语，找了一本小说给大妹，自己也拿本书看。

大妹看出英兰没在看书，是在看书里夹着的一张纸。是什么呢？

一大早，卫国就窸窸窣窣的摸黑穿衣服，碧莲睡眼惺忪的劝他再睡一会儿，但是卫国说是和灰元约好去喝早茶。碧莲就没吭气了。灰元是碧莲娘家的表弟，在新疆建设兵团工作，前不久回来探亲。

卫国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碧莲眯了一会，也起床。腊月的川南，清冷阴沉。碧莲拿出扫把，到门口扫地去了，已经有不少居民起床了，默默的清扫着自己家的门口，门口的马路在每户居民的心里都会准确的从中间一分为二，以及准确的区分左右邻居的分界线，每家会精确地打扫干净属于自己门前的地盘，并且一天到晚维护这块地盘的卫生。扫完地，碧莲拿出抹布，把门和门槛搽干净。做完这些，碧莲到厨房生火做饭，熬了一锅红薯稀饭，在泡菜坛子里捞了点萝卜，切成条，拌了点油辣子。

英兰起床，到厨房端洗脸水碧莲问：“怎么样了，大妹有没有给你说什么

说什么？”英兰反问。

碧莲有些温怒，说：昨天大妹来之前我和婆婆给你说啥了？你是姐姐，关心关心妹妹，帮助帮助妹妹，难道不应该么？”

“人家自己像什么事都没有，我咋问？再说了，婆婆英杰英敏我们一大屋子人，我怎么问？”英兰横了妈妈一眼，端起脸盆出去了。

“哎，大妹还要在我们家住几天，你没事多开导开导她。”碧莲在英兰身后叮嘱。

英兰洗漱完回屋，婆婆在穿衣服起床，大妹还在睡着，英杰英敏也正睡着。左妈压低声音问英兰：“你妈他们起来了？”

英兰”嗯”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起雪花膏的瓶子从里面扣了一坨，在手心揉揉，轻轻的抹在脸上。看婆婆穿戴完毕，英兰轻声的说：“婆婆，我给你倒洗脸水去。”

左妈在英兰身后深情的叫了一声：“婆婆的个心肝哦，就是懂事。”也跟着出去了。

听见屋里没了动静，大妹推开被子，翻身坐起，爬到英兰那头，掀起枕头，摸出一本书，拿手里翻翻，里面有一封信，从信封里抽出信，打开来看，起头是亲爱的兰，落款是爱你的什么敏，大妹不认识晟敏的晟字，不过那字写得真漂亮，一色的蝇头小楷，就跟课本上的字一样，大妹突然心里就难受起来，凭什么大家都爱英兰，小时候，妈妈特别喜欢带大妹回娘家，大家总是要大妹学习英兰，总是说英兰乖英兰好，后来大妹就总是不愿意来外婆家。

“你打我干嘛？”突然听见英敏的尖叫大妹吓了一跳，赶紧把信塞进被子，把书放回原处，假装没事重新躺下，原来是两个小的醒来，互相打闹。大妹很想好好看看这封属于英兰的情书，到底写了什么，但是在这里不可能，算了起床，回去，这封信，对不起我要了。注意一打定，大妹飞快的穿衣起床，把信藏肚子里，随便梳了梳头，走了出去，左妈坐在门口的藤椅上，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稀饭吸溜吸溜的喝着，看见大妹出来，招呼大妹先去洗脸，再来喝红薯稀饭。

大妹飞快的走到门口对左妈说：“外婆，我有事要回去一趟，我先走了。”

看大妹出去了，左妈一下子站起来走到门口冲着大妹的背影喊：“大妹，吃了早饭再回去。”

听到声音，碧莲和英兰从厨房出来，左妈一看见她两，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玉华到底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