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出去把事情一说,免不了说了婆婆几句,叫玉玺去隔壁再买几个鸡蛋,玉玺突然心情不好,闷闷不乐的去买了鸡蛋回来,坐在屋里一句话都不说。
碧莲把鸡蛋煮好了,打算去碧云那。问玉玺去不去,玉玺说去,两口子直奔宿舍而去。
碧云不在,小米在,说是碧云回来不久就收拾了几件衣物,说是想父母,回老家去了。碧莲颓然觉得有些愤懑,这个妹妹自从从乡里到城里上班,从没让自己省心。
碧莲把鸡蛋留给小米吃,自己和玉玺回去,一路上碧莲唠唠叨叨数说碧云这几年干的坏事,越说越气,最后说希望碧云回去别来了,最好爸妈找个人家把她嫁了,就省心了。
玉玺破天荒的没有发表什么语言,只是恩、啊应付着。碧莲说了半天看玉玺没有反应,有点奇怪,看出玉玺有点反常,说:“你不舒服么,我说话你听了没。”
玉玺没有理会碧莲,突然问了碧莲一句:“你说我妈一天到晚往玉华家跑,她家就有那么好吗,是我对我妈不好吗?”
听玉玺如是说,碧莲竟一时有些语塞,怎么说呢,婆婆隔三岔五的往玉华屋里跑,且不说玉华的公公金老头是个鳏夫,就是没有公公这茬,老往出了嫁的女儿屋里去也不是个事。
唉,你妈那是心痛玉华,大勇每天早出晚归,家里事情又多。你就别多想了。啊!“半响,碧莲幽幽的吐出一句。
玉玺没有再说什么,俩口子一路无语回家。左妈已经回来,英兰也放学回来,在屋里写作业。看见左妈在家,碧莲感觉玉玺的情绪一下子好起来,又和大家说说笑笑起来。左妈听碧莲说碧云回乡下的事,说,碧云肯定想家了。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碧玉下班直接跑去碧云的宿舍,说是没回来,碧莲有些气恼,请了病假三天,假到期了不回来,也不带个话来,这是个什么事呀。
第四天没回来,没有音信。
第五天没回来,没有音信。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碧莲急了,天天去主任哪里给碧云续假,主任都有些不快,碧莲也不好意思了。是生病了,还是贪玩不想回,这么久了也该有个音信啊坝子里每天都有人进城卖菜,找谁带个口信不行啊。
这天碧莲到集市上找来一个熟人拜托她带口信回家,叫碧云如果没事快点回来上班。
没想到半夜里,家里的大门咚咚咚的被敲得山响,碧莲听见哥哥有发的声音。玉玺赶紧起来开门,左妈也爬起来,原来是有发带着儿子春喜来了。
“你们怎么这么晚跑来,家里出啥子急事了?”碧莲看见哥哥大半夜的到家来,心里一阵打鼓。“碧云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小姑根本没回乡里呀。”春喜着急的说:“李二爹晌午到家来说你说碧云回来好多天了,要她没事就回厂里上班。把婆婆爷爷急的呀,本来打算明儿上你家来,思前想后的爷爷非要我们连夜赶过来看看是咋回事。”
有发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见儿子说完,取下腰上的烟锅,在鞋底上使劲的磕了几下说:“哎呦,这个女子打小就不省心。”
碧莲一听就急了,说她生病了我说要她到我家养几天,她不干,说是要在宿舍里呆,那好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做好了送去人跑了,还是她的同事说她留下话回老家去了,我心想三天假不长,玩两天就回来上班,没想到三天过去了没回来,一个星期过去了没回来,现在你们说她没回去,那你们说他去哪里了?”碧莲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觉得心里空空的。
“是啊,那么大个女子能到哪里去?”左妈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外面这么乱”
昏暗的煤油灯下,几个人的身影错落有致的重叠交叉,空气里似乎能听见微微的喘气声,碧莲突然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心抖的厉害。
第二天到警察局报案、到亲朋好友家打听,发动大家寻找,大街小巷到处贴寻人启事,轰轰烈烈的找了很多天,碧云真的消失不见了。同年夏天,工厂因为停止贷款,没钱买茧,停产了,几百个工人全部回家等消息,主任以上值班,碧莲每天和几个同事没事就在厂里转转。
九月阆苑宣布解放,新成立的县人民政府接管了丝厂,正式更名光明丝厂,收归国有,厂里的工人们都成了国有职工,每天上班必须佩带厂徽才能进厂。
碧云也失踪了大半年了,这半年来,碧莲的心里很是压抑,因为丝厂重新改组,碧莲被免去职务,调到一车间缫丝,成天在吵哄哄的机器声里工作,碧莲心里很失落,可是脸上没有不快的显露,依然每天笑眯眯的面对大家。
碧云到底是死是活成了大家的心病,腊月,乡下的父亲病倒了,想在镇上把病瞧好,好好过个年,玉玺去把岳丈接家来,现在住在碧莲家里看病,左妈和碧云的妈妈永春是儿时好友,关系不错,对亲家来家借住,毫无怨言,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自己去玉华的那间偏方睡。
左妈每天陪永春两口子看病抓药,再回来煎药做饭,日子忙忙碌碌,晚上会堆起火盆,大家围坐一圈,边烤火边闲谈,可是话题就是不敢碰碧云两个字,碧云你在哪里?
在左家住了半月,李善财看自己的病有点起色,打算多抓几幅中药回家调养,再说要过年了,家里的很多事还是要自己亲自回去看看,大儿子有发耳根子软没得主见,恐怕不成事。左妈极力挽留,想留亲家把病看好了再回,无奈留不住。玉玺叫了黄包车,把岳丈岳母亲自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