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樾愣了。

众人皆愣了。

唯有城帝淡定的坐在一旁饮茶，微微浅笑，温润不可方物。

修双卿委屈得直掉眼泪，哭声道：“娘亲……”

赤姬夫人清冷的声音竟然微微颤栗，说道：“我生的女儿，几时轮到他人欺辱。”

这些年来，修双卿独自承受着失亲失国的疼痛与绝望，她习惯了自己一人保护所有人，成为誉名极高的女丞相。她本以为爹娘已经不要她了，任她生灭不管，却早已忘了爹娘仍然牵挂自己，还如儿时一样保护着自己。

当晚，修双卿吃下柘樾为她煮的面条，便觉困倦，早早的睡下了。

当晚，柘樾去寻了曾经的养父养母。

城帝听了柘樾的见解，笑得温润又随和，如玉如兰，“樾儿此番想好了？”

父皇薨后，便无人再如此唤过自己，已整整二十年。想来，这个名字也是眼前这位父亲为他取的。柘樾没有犹豫，低低的道：“卿卿已吃了太多苦，儿臣想代她完成这最后一程，最后也无太多过往可伤怀。”

赤姬夫人亦笑，笑得高深莫测，“樾儿如此疼爱妹妹，哪日若宠她宠得无法无天，那可就麻烦了。”

柘樾温和的道：“母亲爱女极深，从小放任卿卿出外厮混，既心疼她会伤己，又不得不狠下心肠磨炼出卿卿心志，送别远门，只是不曾想卿卿会遭遇这等变故。”

“你这性情，是随了你亲爹了。”赤姬夫人细想，继续道：“你同你亲爹一样，当初与你母亲不过一眼之缘，便从此专一一生。”

那一年，仍呈七国之势，沧东郡主肖氏精善养花之道，与年轻时期还是二皇子的柘帝初见于宫廷宴会。十七岁的郡主在花丛间与十九岁的少公主捉迷藏，玩得欢愉，郡主一不留神撞到了二皇子身上，撞入怀中的还有一股沁人花香，久久不散，从此刚过弱冠的二皇子便眼直了，呆住了。可是随后郡主被封做亲王妃不过一年的光景，便在怀孕第六月早早产子离世了，那时郡主年仅十九岁，生下一子不足月，在养父养母与御医们整整八个月悉心呵护下，这个孩子总算活了下来，那个孩子，便是柘樾。

柘樾自然听出了赤姬夫人话外之意，呆了一呆，神情渐渐有些落寞，“卿卿曾多次舍命救我，我自然……”

城帝在旁闲道：“你母亲的话并非你所想的意思。孩子们的感情纠纷我们不愿多管，卿卿自小聪颖，最不喜束缚，她若能开心，我们便随她此后如何抉择。”

次日，修双卿醒来后，身边只有坐在床沿的慕容少灵。

修双卿：“唔，现在几时了？”

慕容少灵道：“已经将近午时。”

修双卿一瞬间清醒了，“你说什么？”

慕容少灵神色淡淡的道：“柘樾不忍你受苦，这最后一战，他亲自领兵攻入皇城，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