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那质疑声愈发响亮,有人涨红了脸,高声道:“你这套说辞分明是混淆视听,拿些弯弯绕绕的话术诓人,算不得真本事!有胆量便换个论题,咱们再实打实论上一论。”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纷纷附和,皆是满脸不服气,目光灼灼地盯着郦食其。
郦食其倒也洒脱,双手一摊,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羁的笑:“既然诸位觉得方才论题不妥,那换便换了,我郦食其还怕不成?”
言罢,郦食其潇洒地掸了掸衣角,牵着白马往后退了几步,留出一片空地,摆出一副气定神闲、来者不拒的架势。
片刻之后,一位鬓角有些白发的文人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此人虽上了年纪,脊背却依旧挺直,一袭青衫洗得微微泛白。他走到近前,朝郦食其拱手作揖,礼数周全,声音略带沙哑却沉稳有力:“小友,听闻你要与人辩驳,老夫也有些兴致,斗胆来会一会你这后生。”
郦食其不敢小瞧这位老者,赶忙回礼,微微弯腰,恭敬说道:“老先生客气了。”
老人微微点头,问郦食其此次辩题为何?
郦食其侧身,抬手轻轻指了指身旁那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白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试探问道:“老先生,就以此白马为题,开启今日之辩,您看如何?”
老者从容应下,声若洪钟:“好,便以马为题。”
郦食其眉梢轻挑,连忙纠正道:“错了,老先生,此次辩题当是以‘白马’为题。”
老者神色未变,不疾不徐道:“你方才明明说以此马为题,老夫亦表赞同,怎就错了?”
郦食其拱手解释:“本次辩合是以白马为题,并非以马为题。”
老者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直视郦食其,发出诘问:“难道在你眼中,白马与马这二者之间,竟存有区别?”
郦食其毫不退缩,反唇相讥:“倒要请教老先生,在您看来,白马与马当真毫无分别吗?”
老者双手负于身后,侃侃而谈:“世人皆知,白马也好,黑马也罢,追根溯源,统统都是马,这难道还有假不成?”
郦食其先是故作惊愕,继而连连摇头,高声反驳:“错了,错得离谱!老先生,白马怎会等同于马呢?”
老者面露疑惑,沉声道:“白马非马?何出此言?可有依据?”
郦食其上前一步,轻抚马鬃,娓娓道来:“老先生,您瞧这世间,马的毛色繁复多样,白、黑、褐、红、黄、灰,诸般色彩应有尽有,这点您想必知晓吧?”
老者微微点头:“自是知晓。”
郦食其话锋一转,抛出假设:“倘若您的爱骑是一匹矫健的白马,旁人借去驰骋了一日,次日却还回一匹黑马,还大言不惭道,都一样,反正皆是马,老先生,您能应允吗?”
老者一时语塞,顿了顿,无奈道:“这个……呃,自是不能同意。”
郦食其趁热打铁,振振有词:“反过来讲,若有人硬说马等同于白马,或是马等同于黑马,照此逻辑推演,岂不是要得出白马等同于黑马的荒谬结论?所以,显而易见,马与白马不能划等号,这话没说错吧?”
老者眉头紧皱,欲言又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