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队里打个招乎吧?盖房子得用马车拉水活泥,不说一声怕曲队长挑理。”第二天是盖房子的日子,我和翠花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她担心地提醒说。
“行,媳妇你先把咱闺女送婶家里去,之后去房框那头儿接待前来帮工的。”
我急急忙忙出了门,走半路上,迎头遇上了孙洪山。
他见到我辟头就问:“你今天盖房子呀?”
“是呀,你咋知道我盖房子呢?我这不要去跟队长说一声吗。”
他回头瞅了一眼,神秘地把我拉到路南的屈军家后山墙角,低声音说:“我刚从队里那头回来,为你盖房子的事,曲队长让喂马的饲养员给好顿巴扯。”
我心里一怔,忙问:“咋回事,屈文说啥了?”
“他鲁强就觉得自己有点文化,谁也不在眼里,他今天盖房子给你打招呼了吗?”
“他没跟我说呀!”
“你看看,去年打房框就没听你的,这回房子上盖又来耍横的,我看队里是搁不下他了。”
“这小子蔫头巴脑的是挺气人的。”
“连一个臭地主都管不了,你这个队长今后在大伙跟前还有啥脸面?”
“那曲队长咋说的?”
“他跟屈文说:这小子是得收拾收拾了,不能再惯着他,盖房的事让他以后再说。他老叔大老板子屈殿云也在一边帮腔,这爷俩一唱一合的。”
“屈文可真是头上长疮脚底冒脓,坏透腔了。前些日子我考学就是他使的坏。”
说完了孙洪山好象有点后怕,临走时又补充道:“这事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让他们知道就糟了。”
听了这一番话,我眼前发暗,浑身气得哆嗦。没想到盖个房子还这样难?这日子过的真是一步一个坎儿。
屯里住这些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我和曲世奎无冤无仇,为什么事事都掐着我的脖子?我更恨屈文,因当初没娶屈亚琴,他已断送了我的美好前程,这怎么还不罢休呢。
“怎么办?半拉屯子都知道我今天房子上盖,一会儿左邻右舍肯定会前来帮工,当误盖房子是小,这么大的磕碜在屯子里丢不起人呀!
如果硬来,队里即使不强行制止,也不能给派车拉水了,你说这些年盖房子哪有自己挑水的?那也来不及呀。
再者说事要是弄僵了,曲世奎如反映到大队和公社里去,还说不定会惹出啥麻烦来。
现在去求队长也不会有好果子吃,非但不会答应,肯定还得挨他一顿臭骂。
万般无助,我想到了同学李长贵。他很有正义感,平时就爱打抱不平。可只是个权力有限的副队长,领头干活的,究竟能不能帮上也是两说着。但没有别的路了,行与不行我也得硬头皮去试试。
来到了父母家后院的李长贵家,他端着饭碗正在吃饭。
见我气色不对,李长贵手端饭碗问道:“鲁强你这是找我有事?”
“长贵,今天我房子上盖,可队里不给派车,屈文架着曲队长不让我动工。”说着说着,一股心酸涌了上来,我象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亲人一样,两只手捂住脸蹲在地下就呜呜哭了起来。
“这不是合起伙来欺负人吗?”
我抹了把眼泪,抬起头嗓子哽咽着请求道:“老同学我求你了,帮帮我我这个忙吧?”
看我被逼到这个份上,李长贵震怒了,啪地一下把碗筷摔在桌子上大声嚷嚷起来了:“他妈的,成分不好咋了?成分不好就该死啊!”
“屈文太歹毒了,步步紧逼着,老同学他这是让我没法活了。”
“明摆着这是骑人脖颈拉屎。鲁强,你回去该盖房盖房,派车的事我去找他们去!”
“你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太感谢了长贵!”他这样表态让我很吃惊,是没所料到的,心中不由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