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贾锦容拼命挣扎,
漆黑的幽室内,两只手被捆绑在铁链上方,周遭黑漆漆一片,她看不清地上的东西,只能听见嘶嘶声在耳边盘踞。
或许是蛇,冰冷的爬行在冷铁的延深架上。
她感觉到,它们在往她靠拢,在向她逼近,而她却什么做不了,手圈被链条禁锢的猩红。不是因为她看到了,真实的痛感和血腥味刺激着她,也刺激着不可名状的恐怖向她游来。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却只是徒劳。嘶嘶声越来越清晰,仿佛近的在她耳边低吟呢喃。她的身体冷得发颤,也可能是恐怖的发颤,凉飕飕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不要!不要过来!”
——吁——马车驶过临安,进京愈发速度。
哐的一声,查共时后背猛地向前一诓,把她从梦魇中诓醒。
“容儿?”
看贾锦容如此惊恐的神态,想必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被梦魇缠住。尽管凭状态早已猜到她在噩梦中惊醒,燕西宸还是关心的皱着眉头问讯。
查共时猛然睁开眼,
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中,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这不是好好的,安然无恙吗。惊吓过度后她愣愣的回想,脑袋空白了两秒,才想到自己今天是去干嘛的。
“侯爷我……”
查共时本来想说的话断片似的忘掉,话到嘴边,白纸一张。
“马车如此颠簸,方才又受了惊。这般困境也能睡着,容儿还是心大,别忘了今天入京该做什么,若是做的好,过去容儿粗粝的笨拙的谋害本侯的手法便既往不咎,若是不成,那就别怪本侯无情。”
燕西宸说到此处,情之所起,情不自禁探出身,只手扶着贾锦容的脸端详了好一会,除了眼睛,脸蛋肤若凝脂,胭脂粉黛扑在面中,叠加的恰到好处,可惜这样一张美的脸,还是多长几年才好。
查共时的脸被一只宽大且极长的手攥着,卡得脸颊肉都挤出来,软软的一团像棉花糖。燕西宸说罢,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查共时长舒一口气,暗暗动动五官,活络下肌肉神经。拒绝面瘫,从我做起。幸好快到京城,再不松开,她的脸也差不多真就僵的快面瘫了。都说临安侯府不养闲人,燕西宸留着她到现在已是大慈大悲,生死成败都在自己的手上,这点道理她查共时还是懂的。世界上最冤的乙方,生死未卜,全看甲方脸色。
这些道理她都懂。
可是,可是!《查氏宝典》有言:渣女无论是猎物还是猎人,都不能被反拿捏。杀死他是不可能了,干等系统指定的十二星座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现在必须换一种思路。不如…弃大保小,只要能回去她可以不择手段。
“侯爷,快到京城了”
查共时贴近燕西宸,肩靠着肩,腿并着腿。侧耳倾目,两只龙眼般圆亮的眼睛炯炯有神,正明晃晃注视着他。许是被盯得辣眼,燕西宸再也按耐不住的撇了她一眼,不撇不要紧,他感受到贾锦容的目光愈发凝聚,注视着他似乎下定决心势必要把他的脸颊烫出一个洞才肯罢休。
“是这样吗,侯爷”
查共时看着转过头不愿理她的侯爷,不屌我?
《查氏宝典之反客为主篇》:
“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乱动。即可反客为主”查共时一扭身,笔直趴到燕西宸怀中,她眼中拥有无限好奇,纤长白嫩的手指摸上他略带不悦的脸颊,一寸一寸,向斜上方向蔓延,靠近,在靠近,快到耳后那最为敏感的地方。
查共时看着燕西宸的耳廓逐渐发红,她收收胜利的嘴角,尽力掩饰嘴角的笑意和内心的小窃喜。
“不止如此,这样才对”戏谑地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就在此时,一双轮廓分明,骨骼清晰的修长的手盖住那只毫无攻击性的假动作,就像写错字后用修正带再覆上一层。
他只需轻轻用力,手里握着的那只手从原处抽空后又抻长,延伸向更远处。
随之而来,那只手的细弱手腕,以及整只小臂的主人,被那只大手扯入怀中。查共时老脸一红,并非是被反套路撩到,而是,她现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燕西宸面前.
若果不是一手撑着座位,一手虎口抵着那暗箭腿,恐怕她就栽倒在燕西宸的腿上。轿子里,随着地势颠簸的抖动,帘子和风纠缠,光线半明半暗,半推半就。
燕西宸饶有趣味的拍拍贾锦容,
从最初笔直的身板到现在扭成蛆的S形腰杆,她被拍的一激灵,连忙坐板正,却浑身又痒又麻,一股电流流经身体般不自在,冷颤颤的发小抖。
狭小的空间中丝丝空气暗生情愫,粒子碰撞纠缠,说不清道不明。
马轿停下,
帘子掀开后清风拂面,冷空气忽地一股脑灌入轿子里,冲淡了胭脂粉沉闷的气息。
下了车轿,此情此景是查共时从未见过的景象,男男女女盛装而束,簪花鬓头,绿腰红袖,一派热闹的景象。与电视剧中威严的宫廷倒是不太衬,但现场看来,华服和新人儿,艳妆与金碧辉煌却又显得相得益彰。这不禁让查共时再次感叹老祖宗的审美。
查共时挽着燕西宸的手臂走进后花园,新婚燕尔,佳丽倩影。
她隐隐约约听见旁侧路过的丫鬟们窃窃私语,不该有如此真实的错觉。的确,周遭都发出一道道赞羡,矜贵冷漠的临安王竟然如此宠妻。
别说皇宫子女的私宴,就是皇帝临安侯向来不放在眼中,皇宫中的曲水流觞宴,效仿民间流了几年,侯爷从未光临,今日竟是陪着贾府一介武夫之女来这风雅的宴席。
虽说这曲水流觞宴是从皇宫外文人雅士的对酒当歌,抒情雅事,自当无拘无束。可是传到宫中,专设了皇帝就座的亭台楼阁和文臣们分散入席的廊桥。环曲相间,风光秀丽却无幽深自然之美。在此地却不能随意而坐,规则和礼制无不约束着皇位下的众人。
查共时随燕西宸往上座走去,仅仅低于那个一眼非凡的正座。
查共时看着尚空无一人的上流座,还有熙熙攘攘的下流座,吞了吞口水,入了雅座。来一个,查共时就盯着看一会。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生面孔,其中却不乏与贾锦容生前就有所联系的人。向查共时招手的,她便回礼,虽然她不认识。
想起今日马车上无端的噩梦又至,查共时心底发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萌生。一面要配合燕西宸恩爱如蜜,一面又要提防贾锦容的故交。管不了这么多,查共时此行的目的两个都不是,她要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瞧瞧钟鼓楼里的阵阵钟声。
中上游,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官宦小姐同身旁的姐妹说道:“原来这就是皇上钦定的临安侯夫人,果然是一介武夫之女,上不得台面,相貌平俗,怪不得先前宴席从未见过她。”
平俗?
查共时离得老远,听见背地的坏话还是来气。
贾锦容的容貌生的不说多么惊为天人,模样那也算标致,怎么到她们口中就成了平俗,简直不可理喻。
似有似无的八卦声不可阻挡的也传入了燕西宸耳中。
他折起袖衫,在果碟里拾了一粒又大又紫的葡萄塞到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