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夫今日怎有这兴致，到我这兴国坊这来。”朱汝楫一脸堆笑连对黄中辅的称呼都换了，蔡玉儿的突然出现虽然叫事情没了下文，可大娘子态度软了下来，一切都好说。

这种把感情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真是美妙，相比起怨女，痴男更享受这段感情追逐的过程，以及掌控后的愉悦。

这也就是很多渣男把女神追到手后，便不珍惜的原因，也不是用情不深，只是感情缠绕起来，叫人不知是享受这段进程，还是的手后无所适从。

黄中辅举手投足间也是意气风发。“造作局深受皇恩，自然要多制些蹊跷物件回报圣恩。”

他此行无非是方腊之乱临近，便想把黑手掺进军器行业，只谈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那是小说家言论，工业胜在积累，技术突破更需时间，往往那些最枯燥无味的，反而是最关键核心处。

朱汝楫满脸都是惊喜道：“莫非又有仙人指引，我这便带大姐夫四处看看。”

不懂的东西就是真有仙人指点又有何用，对于钢制品四大热加工黄中辅还没摸清楚，他后世也不是铁匠，知道的东西杂乱不堪，总之一切先瞧瞧再说。

“这边是甲坊署、马甲作、马甲生叶作、漆衣甲作、铁甲作、皮甲作、柔甲作...那边是弩坊署...。”花了整整一个上午，走马观花间游历了治国坊，黄中辅脑袋还是昏昏沉沉，说搞懂了些什么也行，说一无所获也不是不对。

最大的发现莫该是大宋的流水线生产，负责穿绳的只穿绳，负责造小叶的只造小叶，单独提溜出一个人来，连把腰刀都做不出，工匠们各司其职足一人之能。

如此好处有不少，提高生产效率间具有保密性，缺点也不是没有，技术容易出现断层，黄中辅依稀记得，大明单刀（双手刀）技术便完全失传，以至于还要仿制野太刀重建苗刀。

且各工匠手艺不同，又缺乏有效的文字记录，往往是其中一个环节换一批工匠，制成的铠甲兵器质量也会大变模样。

“还是可以改进些流程的。”黄中辅心下琢磨了片刻，就好比旬课这种监察制度，此刻早已是形同虚设。

十日一进谓之旬课，也就是说监丞有责任每十日就查验一下质量，然后才能交付五库收存以备调用，黄中辅只见兵器铠甲直接进库就知治国坊并没有人坚守这规制。

北宋实际上不能说是烂，僵化的体制就是这般无人监守，哪怕曾经王安石变法曾给帝国注入过新鲜的血液，也不至于让大宋这位垂垂老者重现生机。

其中的开始莫过于监察制度的荒废。

“此处可有火药作否？”黄中辅开口虽是问的三衙内，答案却早从胡三那边得知，负责带路的陈头看了眼朱汝楫，见对方带笑应允便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偏僻角落的院子。

比起治国坊中的其他大作坊，这火药坊就显得寒酸一些，负责主持的工匠也都是些胡须花白之辈。

“陈头怎得来我这。”那老者认得领路人，刚出门口又瞥见朱汝楫，笑意顿时停留在脸上，立马俯身做礼道：“见过三衙内。”

朱汝楫显然也不记得这人叫什么，手只挥了一下便道：“今日小谪仙有兴致来，把你这边好物件都取来些。”

这老头端上来的竟是些竹子，外扯一根引线，朱汝楫接过来用火折子引燃后，便把竹节抛出，就在这院中传来一声炸响，“怎么样，不需等到上元节，便能耍上这爆竹。”

对此朱汝楫十分得意，江南海港甚多，市舶司不断有海船将日本的硫磺转运而来，故而每到正月十五，京城上元节前，江南各处的火药坊才算真正忙碌时。

黄中辅在义乌虽没见识过，可后世没耍过鞭炮的人，只怕年纪都要小些，用纸包裹火药应是南宋中期的事，这爆竹的威力显然没给黄中辅这乡巴佬带来半分震撼。

“有没有些军用的物件。”黄中辅对着老头问的也算直接，此行就是奔着这神乎其神的大宋火器来的。

对此老头有些犹疑，见主官朱汝楫没言语也只好叫人取来三份火药，这倒让黄中辅心中有些惊奇。

难不成大宋人已经开始用穷举法来实验黑火药成分了？

他先上手试了试手感，只觉得这黑火药有些粘稠，待把目光投向老丈只听他说：“这一份火药，是军中用来做蒺藜火球之用，临阵时用于伤敌马腿、马足阻遏敌骑冲击。”

制法倒也简单就是把硫磺、焰硝、粗炭末、沥青、干漆捣为末，剪碎竹茹、麻茹，再用桐油、小油、蜡熔成的汁与上述诸药调和。药调好后，团在三枝六首铁刃上制成一个球体，中贯一根1丈2尺长的麻绳。球体用纸、麻、黄丹、炭末包傅起来，外涂沥青、黄蜡汁。最后在球体上嵌入有倒刺的铁蒺藜8枚，总药量为79两7分。”

听着老头滔滔不绝的介绍，黄中辅心思量几个呼吸，配比方向大抵还是准确的，可这其中的杂料实在太多。

“第二种火药是火砲火药法用于霹雳车发射的霹雳药，起火烧克敌之用。”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华夏火箭历史传承久远，加上些火药配比助燃算不得什么，这条科技线点到底也就是水泼不灭的效果。